当天晚上，林心知难得心平气和地跟桑昆聊了聊，除去这家伙说话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其它的还好。
林心知第一次这么详细地跟一个详知内情的人聊，听到他说他们会用婴儿做实验，用孩子打黑拳，用孕妇运毒……“他们是没有原则和道德……哦，不对，不能这么说，他们的世界里没有道德二字。林心知，现在的你在他们眼里就像是蚂蚁，他们轻轻一碾，你就没了。不过呢，你这只蚂蚁对他们来说又太珍贵了，好几十年就出了这么一个，所以他们还得想方设法地保证你活着。”
“可是，他们如果是要我的基因，那我的头发我的唾液不就可以了吗？”
“看你这话说的，那弄死你得了。他们可还指望你生孩子啥的呢。”
“啊？”
“为了保证安全，绝大多数基因编辑儿都是有禁制的，像我，我恢复能力这么逆天，可是我活不长啊，三四十岁的事儿。而且绝大多数基因编辑儿都有生殖隔离的，他们都生不了孩子。唯独你，都不知道说你是事故好呢，还是意外惊喜的好。总之，你对他们格外珍贵，而且，你的孩子对他们来说也是格外珍贵。”
林心知皱皱眉，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不太舒服？”
“你说呢？”
“嗯，实话总是伤人的嘛。你习惯就好了。”桑昆笑了笑，“你能坐下来跟我聊，就意味着可以接爱我这个人了，对吧？”
“对你，我没什么好接受不好接受的。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之间没什么交集，也不想有什么交集。”林心知好笑地看他一眼，站起身，“恕我直言，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如果有什么也只是各取所需。你我也注定不同路的，接受不接受什么的，别太当真了吧。”林心知冷冷一笑，转身走了。
桑昆看着林心知背影，忽然有些想笑，这女人，你说你明白就明白，聪明就聪明，可你非得把话说这么明白就太不厚道了。
林心知不会在意桑昆心里的想法，她又不是圣母，不会去照顾所有人的感情。等她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半了，刚进屋，顾唯的电话就来了。林心知简单跟他聊了两句就挂了，好洗澡睡觉。而电话那头的顾唯却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发呆。
“怎么了？”顾昌河看了他一眼，“跟你的小女朋友吵架了？”
顾唯很奇怪地看了他爸一眼，小女朋友？呵呵。顾董事长您可真会说话。
“没有，怎么可能。我家心知脾气多好啊。”
“呵呵！”顾昌河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儿子留，“看着是个好脾气，其实脾气犟得很。人家可比你有主意多了。”
“我们家心知那是有主见。”
顾昌河看一眼自己儿子，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鼻孔里哼哼一声，回书房办公去，“你没事儿就别回来了，这该回来的不回来，不该回来的老回来烦我。”
这该回来的自然是亲亲老婆方清平，这不该回来的……就不知道是顾唯还是顾盼了。
顾唯撇撇嘴，心想，要不是看着顾盼回家你当我乐意回来呢？
知道老爸心里想老婆，苦啊，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回到房间，打开一本原版书，心想：我怎么总觉得心知他瞄了我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林心知锻炼完吃过早饭，去食堂那里把工牌人什么的交一下。勤工检学的机会不多，位子就那么几个，既然她要去参赛，把机会让给其他同学比较好。回到教室，刚背了五分钟英语，顾唯就跑了进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心知看了看他，直接问：“你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打的。”
“我知道是打的啊，谁打的？”
“一个小矬子。”
林心知皱着眉头，今天不打算放过他了，“这个学校能打得过你的人不多吧？哪个小矬子？”
顾唯愣了愣，“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依不饶的。”
“我男朋友被人打了，我很不高兴。”
顾唯大乐。我的天啊……林心知你……你傲娇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连生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他笑着伸手捏捏她的脸，“没事儿，他没打得过我，他可比我惨多了。”
林心知瞪着他，心想，你别以为油腔滑调调戏别人几句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她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伤，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自动蹦出几组数字：拳头的大小，比例，受力点，林心知整个人吓得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顾唯明显地感觉到她抖的那一下，他对她实在太敏感了，自然觉察出她不对劲。
“没什么。”没什么，她只是知道是谁打得了。
如果不是知道基因编辑儿这种事，她大概真的会以为自己精神分裂，什么幻听幻象都能听见看见，她这算什么？简直是就是……就是个活着的AI。
她不想变成AI。
上午，林心知跟老师打过招呼后去了实验室。像她和顾唯这种学生，因为学习进度太过超前，一般，老师们不太在意思他们是不是在教室里听课。
林心知去实验室，顾唯自然是坐不住的，他要找林心知谈谈。林心知似乎也有所察觉，她也不瞒顾唯，两个人一进化学实验室就把话挑明了。
“你是去找一个叫桑昆的人了，是吗？”
顾唯脸色一变，心里来了气，“不是我找他的，是他找我的。”
林心知冷着脸，这种表情在顾唯看来还真是少见，他什么时候见林心知对自己冷过脸啊。还是自己被揍得这么可怜的时候。
这么一想，不免有些委屈。
林心知开始还挂着气，可看见顾唯的表情一点一点从生气变成委屈，就像是个被人欺负了还不肯告诉妈妈的小孩子，心里不免有些好笑。她叹口气，走过去拉住顾唯的手，哪里顾大少爷来脾气了，一把把她的手甩开。
林心知愣了愣，哎呦，这打架的怎么还真生上气了？要生气也是我生气好吗？
她再去拉，他再甩。
再拉，再甩。
甩了三次，林心知不拉了。转身要走。
顾唯一看她不理自己了，急得嚷了一句：“你就不能再拉一次嘛？”
林心知苦笑不得地站在那儿，连头都没回，直接怼了回去：“你还是会甩开我啊。”
“你……你怎么知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甩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