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之中。
云青鹤带着春香和纳兰回府探望,先是拜见了老夫人,随后才去了后院去见王氏。
早些时候,王氏知道云青鹤要回府,早早地就在院门口等候了,此时见到他远远地走来,瞧着他风姿卓越的模样,当即就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娘,您这是……怎么还哭了呀?”云青鹤想抱住王氏,给她安慰,奈何王氏的肚子太大,云青鹤只得改成抱着胳膊撒娇,“母亲见着儿子高兴,儿子见着母亲也是高兴。”
王氏不停地点头,这才发现儿子的身边站了一个陌生的姑娘,举止端庄从容,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瞧着那个气派,就是她都比不上。
“这是……”
纳兰上前两步,冲着王氏行礼,“奴婢纳兰,是孟园的大丫头,按着张管家的吩咐负责照顾云少爷。”
王氏立刻露出了笑脸,“不愧是大丫头,言谈举止就是不一样,块进来说话吧。”
王氏的院子虽然小,但她现在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所需的物品都是最好的,看上去也不是很寒酸。
“母亲,您在家里还好吗?姐姐说您现在怀着身孕,很是辛苦。”云青鹤坐在凳子上,一脸关切地看着王氏。他觉得自己的母亲比之从前似乎胖了一些,“母亲想不想青鹤?”
王氏一听这话,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我的儿子啊,娘当然想你啊……每天都在想。可一想到你是在孟园里跟着姐姐过好日子,娘也就不想了。”
纳兰站在一旁,心里颇为感慨。
春香站在身后抹眼泪,她想告诉王氏,少爷过得很好,可是她不敢说、不敢插话,只得在一旁站着。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老夫人请王氏母子去主院吃中饭,娘俩才起身离开。
母子方才坐下,肖妈妈便为难地进屋,说道:“二小姐听说小少爷回来了,所以过来探望了。”
王氏的心一沉,下意识地拽住了云青鹤的手,有些紧张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见她如此,脸色有些不好看,“让二小姐进来吧。”
“青莲如今一心向佛,又一心想着要出家。只要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就断然不会让云家的子女去出家,传出去真是笑话死人。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认错就好了,你们不要老是抓着以前的事儿不放。”
王氏怯怯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青鹤,真是一转眼的功夫,都长这么大了。”云青莲青衫长褂,头发用一枚簪子简单地挽住,看起来清爽又出尘。
云青鹤早些时候被欺负怕了,现在见着云青莲还有点心里发怵,但又不得不站起身,“二姐好。”说话的声音瞬间小了几分,连看人的目光都带着怯懦。
一直在他身后的纳兰微微地皱了眉。
云青莲在孟园住的那段时日,她对这个女人是有所耳闻、有所了解的,整日招摇得像个花蝴蝶,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后来做过的那些个缺德事,她也是略知一二,只叹少夫人心思宽厚,才会一次次地包容这个女人。原以为将她送到尼姑庵已经是惩罚,没成想,这才多久的功夫啊,竟然接回来了,真是个祸害。
云青莲对于云青鹤的表现毫不介意,径自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瞧了眼纳兰,微微皱眉,“你是孟园的丫头?”
纳兰福了福身子,“是,奴婢是孟园的丫头,名叫纳兰。”
云青莲对她有点印象,在孟园住的那段时间,她对园子里的奴婢都简单地了解了一番,这丫头不论是品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现在跟在青鹤的身边伺候?”云青莲抿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问着。
“是的,负责照顾云少爷。”
云青莲没再言语,目光在饭桌上扫了一圈,没有拿筷子的意思,转头看向肖妈妈,笑道:“肖妈妈,帮我准备一些素食吧,这些东西,我现在吃不惯。”
肖妈妈为难地看向老夫人,好半晌,老夫人方才点了点头,肖妈妈这才一路小跑出了去。
“青莲,出家一事端端不可能的,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老夫人说这话时看向了王氏,“如今咱们云府人丁单薄,又怎么可能放着现成的孩子去出家?”
云青莲握着茶杯不语,目光在云青鹤的身上打量着,“姐姐的身体可还好?”
云青鹤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说姐姐不好,正在家中静养。可是他不敢说,来的路上已经被王氏警告过,不许乱说话,先下只得沉默寡言。
老夫人见气氛有些尴尬,又瞧着云青莲的脸上似有不悦,便说道:“宛央的孩子没了,现在正在静养。”
云青莲对这事是听说了的,但是一直没人郑重地跟她提起过,她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听老夫人说起,她便皱起眉头,“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又是如何没的?姐姐的身体一向还好,不至于啊……”
“哎……”提起这事,老夫人也跟着愁,“宛央那丫头的身子是不错,可是前一阵子跟着小九操心,又折腾去了朔州,回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孕,想来也是身子没调理好呢。”
云青莲一脸的担忧,沉默了半晌之后,看向云青鹤,“你转告姐姐,让她好好养身体。我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去孟园探望她,若她身子好了,大可回来云府,咱们姐弟三人好好团聚一番。”
云青鹤下意识地看向王氏,见对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应了下来。
不多时,肖妈妈带着小丫鬟端了几盘素菜进来,云青莲这才慢悠悠地吃了起来。王氏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是真有出家的意思,心里也跟着敲小鼓。
吃过午饭之后,云青鹤带着春香和纳兰回了孟园,将云青莲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云宛央。
“小姐,老夫人就这么将二小姐给接回府了?”水秀有些愤愤不平,“老夫人现在怎么如此糊涂?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会不了解嘛,怎么还可以给她机会呢。”
云宛央那一日从云府回来之后就已经料到了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老夫人疼她是真,但是希望府邸子孙满堂也是不假。
云府的人丁单薄,老夫人自然是能忍则忍。
“羽飞在那边看着,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云宛央瞧着外面的天气好,拉着水秀到院子里小坐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没力气,才坐了没多久,就觉得累。
“小姐,您先回去休息吧,待身体养好了,再出来。”
“青鹤回了一趟云府,看样子很开心。”
“是啊,少爷年纪小,自然是想和娘亲在一起生活。只不过这边的生活更好一些,也能给他更多的帮助,所以才会留下来。”
是啊,哪一个孩子不想跟在娘亲的身边生活,她也想啊。她还是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那时的她,年纪太小了,突然间失去母爱,就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小鸡。刘氏母女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了她的生活。
她们表面上对她好,背地里利用她的身份作威作福。起初,她年纪小不懂得这些。待她年纪渐长时,才明白了个中的曲折。可她不在乎,她没了娘亲,现在只有刘氏母女对她好,就算是狐假虎威又如何?
也幸好后来得幸于老夫人的照顾,不然,依着她当时飞扬跋扈的性子,指不定会被利用做出什么事来呢。
现在想想,只觉得好笑。
回到屋里,云宛央本想等一等孟九卿,得知他被贵妃留在了宫中,便自顾地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