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云宛央正迷迷糊糊睡的好时,忽然间听到屋外吵吵嚷嚷的,水秀在床边似乎说了什么,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水秀一脸的焦急,“大小姐,王氏从傍晚就开始折腾,产婆说是难产,孩子的头卡住了。”
云宛央‘噌’地坐了起来,看到身后一直抱着她的孟九卿,脸色也是很不好。
云宛央有些心疼地回抱住他,“你一直抱着我,胳膊都酸了吧?”
说着话,云宛央伸出手为他揉胳膊,孟九卿笑着抓住她的手,“你不是担心王氏嘛,那你就赶快过去看看吧。”
云宛央点点头,起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带着水秀去了后院。
肖妈妈已经守在院子里了,见着云宛央走进来,急忙迎了过来,“大小姐,里面的情况不太好。”
云宛央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小丫鬟详细地说了一遍情况,现在再看到肖妈妈的脸色,心里更是没底了。
“实在不行,再去请一些有资历的产婆和大夫,多请几个也不怕,总会有厉害的。”云宛央这么说着,水秀便吩咐下人去照办。
肖妈妈在一旁直叹息,“大小姐啊,咱们现在已经把都城里所有的产婆和大夫都请进来了,十几个人围在里面,可都没有一点办法,再这样耗下去,大人和孩子恐怕都会……”
肖妈妈没有再往下接着说,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很明显的。
云宛央也跟着着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处走来一个小丫鬟,福礼之后说道:“大小姐,姑爷说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御医了,让您不要着急。”
云宛央立刻抬头望去,“姑爷已经派人去请了?”
小丫鬟是西院做杂扫的丫头,年纪不大,却是口齿伶俐。
“是的,姑爷是这么说的。奴婢也看到有人影从房中迅速离开,之后,奴婢才来禀报的。”
云宛央点了点头,肖妈妈见状急忙叫小丫鬟去主院传话,将此消息告知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叫他们安心。
“大小姐,想不到姑爷思虑如此周全,若是王姨娘这一胎平平安安,必定要感谢大小姐和姑爷的救命之恩。”肖妈妈说着话,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云宛央也是有些意外,她才从医院出来,想来是她前脚刚走,孟九卿就吩咐去宫里请人了。
水秀见云宛央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立刻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姑爷真是把小姐放在心尖上疼啊,深知小姐忧虑王姨娘这一胎,就立刻请了御医,咱们姑爷对小姐的这份心思,真是羡煞旁人。”
云宛央本就心里美滋滋的,现在听水秀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小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幸好是晚上,旁人看不到,不然真是要囧死了。
不多时,宫里的御医被青风带了进来,又由肖妈妈亲自送进屋中。
“小少爷在哪儿?”云宛央一直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这时才想起来,王氏难产关乎性命,云青鹤却一直未曾出现,这有点不对劲啊。
经她这么一问,水秀也发现不对劲了,逮了个小丫鬟问道:“看到小少爷了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少爷白日里陪着姨娘说了半晌话,傍晚时就离开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出现。”
云宛央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着一旁的青风说道:“你去看一下青鹤,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清风领命,跟着刚刚回话的小丫鬟朝着外院走了出去。
水秀的脸色也不太好,转了转眼珠子,小声地问道:“小少爷很是孝顺,府中王姨娘难产一事已经闹成这样了,他怎么会不出现呢?不会是出了什么……”
往下的话,水秀不敢说了。可是瞧着云宛央的表情,分明是与她想的如出一辙。
云宛央心里惦记,却不想说出口,只得在门口急得来回打转。
成群的婆子和丫鬟接连不断地从屋里出来,脚步匆匆,手里不是端着盆就是扭着毛巾,脸色都是十分的沉重。
云宛央朝着盆里看去,皆是暗红的血水。
水秀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瞧着云宛央的脸色也不太好,一时间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得不停地用眼睛瞟着外院的小路,企图尽快等到青风的到来。
云宛央急得在门口打转,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水秀拦了下来。
水秀是听了孟九卿的吩咐,尽量不要云宛央在这种时刻进入产房,也是怕她想起自己曾经小产的经历,怕她经受不住。
云宛央刚刚经历了梦魇,水秀害怕她再次受到别的伤害。
“水秀,你去里面探查一番,现在如何了,孩子和大人可是还有危险?”
水秀领命急忙跑了过去,还不待她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听声音是个弱弱的声音,听得人心里略微有些发慌。
“生下来了?”云宛央的心长舒了一口气,正要抬脚进屋看看王氏,就见几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云宛央随手抓住一个,“大人孩子可还好?”
小丫鬟有些懵,好半晌才说道:“小小姐是平安降生了,但是……姨娘的肚子里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云宛央和水秀下意识地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这么说,王姨娘怀了双生子?
小丫鬟不敢再耽搁,与云宛央请示之后立刻端着水盆走远了。
水秀看了看禁闭的屋门,又看了看有些傻眼的云宛央,“小姐,这事儿要不要禀告老夫人啊?”
云宛央一脸郑重地看向房门的方向,默默地说道:“肖妈妈怕是早就派人过去通知了,咱们爷只能在这里等候了,但愿她们母子能够平安度过此劫。”
云宛央不信鬼神,但她现在却是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朝着西方拜了又拜,嘴里默默地念叨着‘阿弥陀佛’心里只盼着一切都平安顺遂。
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青风疾步走来,脸色不是很好,身后跟着春香,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是痛哭了一场。
“少爷从姨娘这里回去之后就说有些累,想眯一会儿。我就铺了床,随后就退了出去。得知王姨娘这边难产时,奴婢试图将此事告知少爷,却发现少爷一直在睡,似乎睡的很沉,我唤了几声都没有应答,只以为少爷是累了没听到,也就没再召唤。直到刚刚……”春香用眼神瞄了瞄青风,“直到刚刚青哥前去召唤,才发现少爷竟然是中了毒。”
怪不得……
云宛央的脸色不是很好,自从想到云青鹤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之后,就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会是这种局面。可她还是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毕竟这里是云府,而他身边还安排了羽飞看护。
“羽飞在哪儿?”云宛央看向青风,脸色沉如墨水。
“留在前院照顾云少爷。”青风回忆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说道:“我也问过羽飞,他说他从云少爷回到云府之后,一直在暗中保护和跟着,并未发现有陌生人接近他。而且,在他刚刚睡着时,也没有人进过那间屋子。我刚刚给云少爷探过脉象,他身上中的是慢性毒,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孟园出的状况。”
云宛央惊讶地长大了嘴。
在孟园出的事?
云青鹤竟然在孟园中了慢性毒……
云宛央只觉得五雷轰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她一脸茫然震惊不知如何是好时,孟九卿沉着脸从西院的方向走了过来。
青风在发现云青鹤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了孟九卿,随后才来回禀的云宛央。
孟九卿看着云宛央一脸挫败的表情,很是心疼,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青鹤中的毒并不重,只要好好调理,有个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想来下毒之人,也并未想要了他的命,或者是有心要他的命,但是被咱们提早发现了。”
云宛央只觉得浑身僵硬,是谁在她的府邸下毒?
“查到凶手了吗?”云宛央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缓缓而起,孟九卿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云宛央的心悬了起来,待她还想再问一问时,安静了许久的产房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啼哭声,是个男童。
“姨娘又顺利产下一位少爷。”稳婆喜滋滋地跑出来报喜,随后又往前院跑去,准备去禀报老夫人和云老爷。
云宛央慌乱的心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云青鹤虽然中毒,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并且已经被控制了下来。王姨娘虽然难产,但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产下了一双儿女,也算是福禄双全了。
云宛央转身将头埋在了孟九卿的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孟九卿知道她是既高兴又愤怒,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不多时,云老夫人和云老爷相继过来探望,老夫人一高兴,屋中所有服侍的人均得了重赏,宫中请来的御医更是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以示感谢。
云宛央得空瞧了两个孩子,丫头看起来气虚微弱,倒是后出生的小子瞪着圆圆的眼睛四处张望着,手脚均有力道,一看便是个皮实的孩子。
云老夫人瞧着笑得合不拢嘴,当即便吩咐下去,扶王氏为平妻,待她出了月子之后便去祠堂祭拜。
王氏一张惨白的小脸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脸颊布满了泪水。
名分对于后院中的女人是十分重要的,有了名分,衣食住行都有相应的规制,生下来的孩子也跟着受宠。
原本,云青鹤和这一双儿女都是庶出的身份,以后不论是成家立业都受局限。可如今王氏做了平妻,那三个孩子自然就变成了嫡出,一下子就高人一等了。
云宛央瞧着王氏苦尽甘来的模样,心里也跟着唏嘘不已。刘氏为了扶正,可算是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连性命都没保住。可一直不争不抢的王氏,却一跃成了平妻,成为了云府后院最后的赢家。
或许,王氏只是韬光养晦,可不管怎样,她终究是赢了这一局。
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对于云青鹤在孟园中毒一事很是震惊,但碍于云宛央对云青鹤的种种照拂,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们两口子放宽心,只要孩子无事便好。
云宛央心里觉得愧疚,孟九卿心里窝火。
俩人随着云老夫人和云老爷一起离开之后,慢慢地在院子里散步,俩人谁都不说话,气氛很是凝重。
一直跟在身后的水秀和青风也是大气都不敢喘,直到进了西院,云宛央才沉沉地叹了口气,“祖母和父亲嘴上说是不介意,可是他们的心里一定很不甘。不过是碍于孟府和你的颜面,才没有发作。”
孟九卿负手而立,眼神中晦暗不明,“这件事,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给云府一个交代。毕竟,事情出在了孟园,而且,能在孟园下手而不被察觉,这个人也势必要被揪出来。”
“是啊,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行事而不被发现,想想都觉得可怕。”云宛央这么说着,心里更是发寒。
孟九卿不想再让她操心这些琐碎的事情,搂过她的肩膀朝着屋内走去,“先进去休息吧,这事交给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