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云想明白庆平真人的话,人群中就有人嚷嚷了起来:“庆平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得罪林云了不成?我们担心她是妖怪,难道也错了吗?”
庆平真人并不回答,只是往林云的身后看了看,面上露出了赞叹之色:“这药田一派欣欣向荣,生气十足,实乃福地。”
听了这话,林云心里本能的想要抗拒一下“福地”这个称谓的时候,庆平真人又道:“不过这福地,没有这位小娘子,怕也只是一块稍微肥沃一些的普通田地了。”
这话一说,周围那些原本有想法蠢蠢欲动的人们,顿时也歇了想抢地盘的心,看向林云的眼神之中,也带了几分晦暗不明。
“这位香主,贫道虽然远离红尘,早已辟谷,可观内小徒弟们年纪尚小,人吃五谷杂粮难免小病小灾。我们平日里都是自己采药炼丹,可野生草药实在难寻不说,还很危险,贫道今后可否从你处购买些日常用药?”庆平真人在面对林云的时候,态度十分恭敬。
恭敬得让林云都有点恍惚觉得,他把自己真实身份给认出来了:“自是可以。一会儿我就给道长装些日常用药带走吧。药钱就不收了,权当我捐了香油钱。”
“无量天尊,香主心地善良,必有福报。”说着,庆平真人就站到了一旁,拂尘一甩,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跟着他来的小道童也顺势站在了庆平真人的身边,一脸的严肃。
“现在明白了吗?”蓝婶儿这会儿可趾高气昂了:“我们家云丫头不仅不是鬼不是妖怪,还是个有福之人,这可是庆平真人金口玉言断下来的,你们今后要是再拿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来编排,小心遭天谴!”
一说遭天谴,大家伙儿都忍不住想起来去年年底,在村口,林明亮找来李宝柱等人来污蔑林云的清白,林云对林明亮说,胡说八道的话,天上是要响霹雳的,紧接着天上就响起了闷雷的事儿。
“指不准这林云还真是有福之人……”权威的力量是庞大的,庆平真人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这些把他奉若神明的建田村村民们就开始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林云是不是真的备受上天的庇佑,否则当初病的那么重,怎么说好就好了。
林云可没有管那么多。在庆平真人说完话后,林云就转身进了药田里,找了些常用的药材,小心翼翼的挖出来,包好后,一一装进了篮筐内,然后才从药田里走出来,把背篓放在庆平真人面前,笑道:“干货已经全送到镇子上去了,如今也只有这些新鲜的,道长怕是要辛苦了。”
听到林云的声音,庆平真人睁开眼睛,看到满满一背篓的药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紧接着神色如常,道:“香主费心了,我道家修的就是劳苦道,受得苍生天下所受之苦,才能得天下苍生之信服。”说完,他把拂尘递给了身边的小道童,自己弯下腰,毫不费劲的把林云那一背篓的药给背了起来,招呼也不打一句,转身就走了。
见状,林云倒是笑了。
受得苍生天下所受之苦,才能得天下苍生之信服。
这个庆平道长,真有点东西。
这么想着,林云也不管这些围观的人还在窃窃私语什么,转身拉着还一脸不服的孙香巧进了药田。
见她们俩都走了,景亦欢这才站起身,把柴刀扛在肩膀上,走向那抹红衣。林奶还在碎碎念叨着“林云不可能是有福之人,当年那寡淡短命的面相可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这个庆平道长定是胡说”之类的话,慕叶舟也听得认真,并未反驳。
见到景亦欢过来,慕叶舟这才站起身:“大娘,我和景先生有点事要说,一会儿我再来找你成不?”
“成,你说啥都成!”林奶说着,乐呵呵的抱着慕叶舟刚坐过的椅子走了。
看着林奶的背影,景亦欢的脸色终于是沉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呀!”慕叶舟说着,脸上带着可人的笑容:“总之你们不要误解我就行了。林云以前被她奶奶欺负的那么惨,现在也没想报复回来,作为慕容……作为二爷的好友,我当然得帮着她媳妇儿讨个公道了。”
“你既然是讨公道,为什么闹成这样?”说着,景亦欢手上的柴刀转了一圈:“你知道刚才那种情况,要不是蓝婶儿提前就去五鼎观请了道长的话,林云会是什么下场吗?”
“我知道。”慕叶舟目光坚定的看着药田的方向,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还记得师灵云吗?”
一听这个名字,景亦欢浑身一震,当下失了语。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师灵云没有人配得上二爷。”说着,慕叶舟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迷茫:“可是师灵云爱上了那个人,最后也死在了那个人的手里。三年,整整三年,二爷不问世事,不管政务,蜗居在这个小村子里杀猪谋生,你以为我看了不心痛吗?”
“两年前我离开二爷的玄云楼,回到慕家做我的慕家九小姐,我想让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慕叶舟把二爷身上的活力给激出来,可是我失败了。”慕叶舟说着,叹了口气。
“林云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身上有很多和大小姐相同的地方。她跟二爷感情很好,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建田村。我知道你留在她身边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很多和大小姐的相似之处,我只想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再让你的后悔你的愧疚永远都没有机会弥补。”
听了这话,景亦欢的嘴唇民成一条直线,一言未发。
“放心吧,我不是来跟林云作对的。”说着,慕叶舟拍了拍景亦欢的肩膀,脸上带着灿烂明媚的笑容:“她已经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夫人了,虽然我现在的身份是慕家九小姐,可是我还没有脱离玄云楼,那么林云也是我半个主子,我这个人,很死心眼的。”
“知道,”景亦欢到底也笑了,伸手拍了拍慕叶舟的脑袋顶:“但愿你能早点找到慕容骅。”
听到这个名字,慕叶舟的表情瞬间委顿。目光看向远处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脆弱:“只有二爷知道他在哪里,可是二爷……是不会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