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很快就会跟过来,跟她解释,向她道歉,可是她等了半个小时,他没有来。一个小时后,他还是没有来。
直到晚上,陆欢回去时,看到客厅里被摔碎的花瓶,还有他的行李被胡乱打包丢了出来,而她却敷着面膜,赤着一双长腿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他走了过去,说:“你在闹什么?”
她不说话。他又说:“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她还是不说话。“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动我的行李?”他指着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动我她终于站了起来,将面膜撕下来,揉成一团砸向他,盛气凌人地说:”这房子是我出钱租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他没有立场,于是他沉默了,和以往任何一次吵架那样一言不发地收好自己的东西,打开门往外走去。他没有注意到她撕下面膜后哭肿的眼睛,更加没有回头看她此刻悲伤的表情。只是听到她在后面喊:“你滚,有本事就再也别回来。”
玛吉娜小姐带着陆欢去见了那位钢琴家E。陆欢不知玛吉娜小姐是怎么说服E的,总之他听了陆欢的演奏后,点头说:“好,我帮他。”
在E表演的时候,剧场的灯悉数熄灭,全场观众静谧地等待音乐响起。陆欢坐在了钢琴前,乐曲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一切都如那个传说那般顺利。
被老师夸奖为最不会出错的学生,忽然剑走偏锱,开始快速地改变。
一场对抗,又仿忽然之间释放出四禁在心中变换节奏,仿佛在经历魔鬼演奏完毕,灯光亮了起来,全场沸腾了。却不是预想的鼓掌和喝彩,观众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他们愤怒地站起身离场,有人甚至还往台上扔东西。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后面本该由E出场向大家介绍陆欢的,可场面失控得厉害,为了安全考虑,陆欢不得不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狼狈的离开。
计划失败,大家共同商量对策,玛吉娜小姐连连低头跟他道歉,说:“这只是个意外。”
而陆欢却默默退了出去,他知道自己赌输了。什么肖邦比赛,什么金色大厅,什么名声与财富,是他太异想德开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音乐天赋,他甚至根本就不该来这里。
心如死灰的他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着,走到一个路边抱着吉它的流浪艺人身边,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丢在了他的吉它盒子里,对他说:“你随便弹首什么吧。
他忽然想,连流浪艺人都有听众,而自己却连他都不如。在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也没有人同情自己。
天黑了。
路灯亮起来,行人不急着回家、反倒慢您地走也不急着回家,确切地说,他是无家可归。他忽然想起了戴婷,想起了她重金租住的那所房子,想起了那些相携走过的时光,甚至还想起了卡伦山那个她喝醉酒的夜晚……
陆欢。“一个熟的声音响起,陆欢惊喜地回过头去,是玛吉娜小姐。她的脸上有焦虑与惊喜交加,说,”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欢在心里嘲笑自己,刚刚那一刹那,他竟以为是戴婷。怎么可能是她,她又怎么可能会出来找他。
玛吉娜小姐说:“你还好吗?”陆欢站起来:“我想回去了。”玛吉娜轻轻拥抱他,说:“好的,我们回去。”可玛吉娜不知道的是,陆欢的野心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悄无声息地死去了,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音乐梦想,他要回去了,回到他的祖国和故乡。他的梦想死去了。
次日。陆欢乘飞机离开了维也纳。他是那样迫不及待,没有给自已一丝反悔的余地和机会。
他其实想过再见戴婷一面,跟她好好告个别,再说声感谢的,可又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面对她,于是,他选择了不告而别。
戴婷与陆欢重逢已是两年后。那个时候,陆欢已经不弹钢琴了,他在一家培训机构当徳语老师。他胖了一点,不讲课的时候,依日沉默寡言。
戴婷来找他的那天,将红色跑车开到了培训机构的楼下,引来限多人围观。陆欢看着她从车里走下来,想起了维也纳碎金般的阳光下,着墨镜令人头曇目眩的女孩。
可她分明已不是那个女孩,她清亮的眼里多了一丝忧愁。她说:“陆欢,我很想你,把你赶走后,我就后悔了,很后悔。我后来去找过你,在大街上见到你和玛吉娜小姐旁若无人地拥抱。我以为你喜欢她,会和她结婚。”
陆欢:“吉部是个普良的人,是我利用了她”
戴婷听后说:“陆欢,我十分嫉妒玛吉娜小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爱你,我嫉妒你对她笑。”
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让陆欢从心底感到震惊,然后化为苦笑,说“对不起,是我让你误会了。”
“陆欢,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莤莤公主伊丽莎白的故事吗?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像她那样和自己心爱的人在蓝色多瑙河畔举行一场盛大的船泊婚礼,这听起来很俗是不是?你离开后,我一个人去了我们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我喜欢黄昏时站在多瑙河边,看着淡金色的黄昏亲吻着多瑙河岸,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
“对不起,这些我都不知道。”
“陆欢,你爱过我吗?你知道,名声与财富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爱我。”
“我……”是啊,名声与财富,那些都是他曾孜孜以求的,可此刻他却无法坦然地回答她,他到底爱过她吗?
就在这时,有张小脸探出来,应该是他的学生。他说:“老师,看那边,你未婚妻又给你送爱心便当来了。”
戴婷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个子小小、非常不起眼的女孩铃着便当盒,震惊而又迟疑地问:“你订婚了?”
陆欢也看向来人,点了点头。那一刻,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维也的公寓里,有一回说到勃拉姆斯,戴婷忽然问他如果你也像勃拉姆斯一样爱上一个注定无望的人,你会为她终身不娶吗?“
“不会,我不会去爱一个注定无望的人。”“那时的他回答,”更何况从情感上来说,我不喜欢勃拉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