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此刻的江采薇早已是体力透支，汗如雨下。
她抬手抹了一把汗，再次肃着脸看向那黑雾。
因为她之前的强大攻击，将黑雾以外的所有亡灵全都消灭了，如今黑雾没了源源不断的补充物，现在的释放范围，已缩小到只有山峰一个峰顶的范围。
但她自己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嘭咚。”
江采薇一屁股坐到地上，胸口闷痛，额门上的汗也尽数糊进眼睛里，辣得她睁不开眼。
秀秀警惕地挡在她身前，目视着前方，嘴里还不住地念叨道：“薇薇，你刚才太乱来了，一次性放出那么多的灵气，即便你是掌门人，也不能这么胡乱的……”
“秀秀。”江采薇边喘，边说道：“除此之外，你还能想到别的方法，阻止念吸收亡灵吗？”
“我当然知道念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否则它也不会历经与绝恨的战斗后，还能侥幸存活于世。”
秀秀慢慢地把伞打开，对向那团黑雾，眸光灼灼：“但你也应该明白，一旦念的黑雾不能起作用了，它的本体就会出来应战……”
“嘭轰！”
秀秀的话还未说完，整座山峰便开始不断地摇晃、坍塌，落下无数的断壁残石！
秀秀眼疾手快，回身抱起江采薇便飞至天上，冷眼看着那渐渐剥落的石岩背后，逐步显露出一个庞大而丑陋的身影。
只见在漫天飞舞的碎石块中，它头为鳄，身为蛇，背上还驮着个巨大无比的龟壳，看起来颇有些四不像的味道。
它一出来，整座山峰至少有一半都被这过于庞大的身躯，给挤塌下山，砸得整个岚山附近如在下一场可怕的滚石暴雨，轰隆轰隆的，眼看着就要把整个山峰给削没了！
“念！”江采薇想起还在岚山别墅里的众人，不由疯狂地冲它大喊：“别再动了！再往下挤石头，岚山别墅就会被你给毁了，崔柔也会没命的！”
没想到，这话一出，念果然没再往下甩石头。
但它并没有放弃攻击的意图，而是往上一跃，凌空飞到天上，长满鳞片的尾巴不住地拍打着，与江采薇秀秀她俩对峙一方。
念怒睁着它那对黄绿色的眼，低沉阴森地看着秀秀：“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待在人类的身边，待在驱鬼师的身边……难道你已经忘了身为魃魅的尊严了吗！”
秀秀将江采薇牢牢抱住，蹙眉看着念，毫不客气地回击道：“那是我的选择，无论当初是化身为魃魅，还是成为一名噬魂将……那都是我的意愿，你无权干涉！”
“就如你当初加入凌禹派，后来不知为何又离开，成为这山中的孤魂野鬼，这也是你的自由！”
那条又粗又长的尾巴在空中顿了顿，又开始无情地甩起来。
“自由？”
念阴阴地笑起来，粗嘎的笑声如兵刃撕扯着肉体，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也许你有这个自由吧，韩文秀，毕竟你死前是个人类，是天地万物之灵长，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但我不是！”它忽然情绪极度地暴躁和激动起来，整个上身都竖直立起，张着血盆大口向对面的两人咆哮道：“自我诞生在这世上，我就不住地质问自己，为何自己要成为一个山鬼而存世？”
“我为何要被各路的驱鬼师或者道人追杀？！我又从来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想活着……我刚开始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杀过任何的一个人，甚至一只蚂蚁！”
念似乎是回忆起过去那些痛苦而无助的往事，仰头发出阵阵痛吟，身形也逐渐膨胀、变大，尾巴卷起的狂风，都将秀秀她们二人吹打得老远！
“念……”江采薇虚弱地看着已接近失控的它，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和难过：“念，你停下，你听我说……”
“吼！”
一团漆黑的浓烟自念的嘴巴里吐出，直射她二人！
秀秀抱着江采薇跃得更高，才堪堪避过那波致命攻击。
眼看着念已然失控，无法再沟通，江采薇横下心，双手掐决，又开始碎碎念。
念眼神发狠，抬头对着她又吐出一通毒雾！
而秀秀并没有及时躲开，两人被直接打中！
念翻来覆去地甩着尾巴，双眼紧盯着那团黑雾不放。
但就在下一秒钟——
“唰！”
一道黑红色的光芒破开层层黑雾，直射念的头部！
念回身就是一躲，可惜由于体积过大，竟然没有躲过，尾巴被这道光给紧紧缠住了！
它紧张地咆哮一声，用嘴去咬，用爪子去抓，可无论怎么折腾，这道光依旧牢牢锁着它，死活不松开。
就在此时，毒雾散去。
与秀秀合体的江采薇一手持着噬魂剑，一手拉着锁魂链，居高临下地看着念徒劳挣扎。
而她手中锁魂链的另一端，就紧栓在念的尾巴上！
“没用的。”江采薇冷冷地说道：“只要是被锁魂链锁住的亡灵，哪怕是鬼王，都无法挣脱。”
念闻言大吼一声，腾飞着扑过来，张嘴就要撕咬她！
但江采薇只是略略抬手，噬魂剑发出的光芒，便将它又逼退回原处。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念。”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冷：“尽管我知道你是被逼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但作为人类，我不得不用噬魂剑将你抹杀掉。”
“是……是么。”念紧闭着眼睛，左躲右闪，但还是极不甘心地怒喊道：“就因为你是人类，就可以对我痛下杀手，就可以站在正义的一面来对我审判么？”
“哼！”它猛地睁大眼睛，血泪自它的眼角汨汨滑军，脸上的血管也根根爆出，流下无数的血溪沟壑——
“你不过也是打着正义的幌子，来夺取我体内力量的卑鄙小人罢了，所谓的人类，所谓的正义，所谓的正，所谓的邪……”
“都是骗局，都是谎言！”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的人！”
它仰头吐出一大口血，锁魂链乘机自尾部，一下缠上它的头颈。
但江采薇却迟迟没有再发动噬魂剑。
秀秀急了。
“薇薇，你在干什么？你还不快动手啊！”
江采薇听着她的急叫声，却还是情不自禁地飞到念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