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低头凑近看，果然就看见门的右下角，按了一个金属把手。
不过……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玩意好使吗？”秀秀嘟囔着，随意地伸手过去一压——
“嘎吱。”
这石门，竟然就被她轻轻松松地拧开了……开了……了。
江采薇脸色凛然，又伸手一推，把这石门完全打开。
这是个黑寂的屋子。
但随着手电筒微小灯光的照辐，白色灯光所及之处，却是一张明晃晃的手术台。
手术台看样子已经被废弃了，上头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但手术台的左右两侧，还各架着分装手术刀具的台架，上面一层层排列摆放的刀、镊子、钩子等等医学用品，井然有序。
江采薇又把手电筒抬高，望向手术台背后。
就见一件还残留着斑驳血迹的绿色无菌服，正随意挂在墙上。
“这里，是一个手术室。”
秀秀径直绕过手术台，走到无菌服前，看着这件充满皱痕和血斑的手术服，回头问江采薇：“你猜猜，在这个手术室里，多少人被改造成了异能者？”
“……你数数外头的牢房，再按照十几年的时间，自己估算吧。”
江采薇越说脸色越冷，果决地转身，准备出去。
可当她刚走到门前，门却突然自动关上、锁死。
“江采薇。”
房间里如鬼魅般飘出一个声音，江采薇和秀秀马上戒备地四处打量，并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眨眼间，房间里刮起一阵阴风，洛商在这股慢慢旋转的风中出现，悠悠地坐到了手术台上。
江采薇在前，秀秀在后，两人都已拿出手中的武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仿佛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雷霆出击，置之死地！
但洛商不以为然地笑着，定定望向江采薇：“江采薇，我来这儿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同你聊聊，这基地，以及基地背后的一些陈旧往事。”
“我没什么同你好聊的。”江采薇横眉冷对，手中的锁魂链越收越紧。
“这可不一定了。”洛商摆摆手，阴郁地笑道：“如果我要说的，和小K他有关呢？”
“薇薇，别听他废话。”
秀秀厉声喝止：“你不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吗？不管你得什么鬼算盘，我韩文秀，都不会让你如愿！”
“我说了，我只是想同江女士随便聊聊，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洛商耐心地再次解释，不等江采薇的拒绝，便自顾自地开始诉说起来：
“这个基地，应当是带给小K……以及我们绝大多数异能者，最可怕梦魇的地方了。”
他轻轻抚起身下，那张冰冷的手术台，眸光倏地暗沉，声音也冷了下去：
“就是在这里，在这张手术台上，我们被迫与过去彻底分离，从此进入永不见光明的地狱里，要么杀，要么被杀。”
这番话触动了江采薇心中，最敏感也是最不愿提起的那根弦。
她顿时白了脸，磕巴着问：“他……他难道被逼着杀了很多人？！”
“你说小K？”洛商明知故问，抬头冲着江采薇柔和地笑，虽这笑完全不入眼底：“如果我说，他不杀，就要等着被杀掉呢？”
“变异能者，可不是简单随便的事情。”
洛商说：“通常，Father以及他的手下，会定期在街上绑架诱拐儿童，而这些不满十岁的孩子就会如人间蒸发一样，再也不会回到原生家庭里，就此——”
他伸手一指门，门又吱呀着打开，露出外头两排骇人的牢房。
“对，就会被关押在这些小小的牢房里，被定期注射镇静剂，防止他们哭喊吵闹。”
江采薇光是听到这儿，就已经浑身发寒，牙齿“咯咯”地打战。
洛商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嗤笑后，接着冷声道：“然后，他们被编上号码，然后按照编码一个个进到这个手术室里，接受人体改造。”
“所谓的‘改造’，就是被注射各种Father亲自配制的药剂，注射完后，就会被重新扔回牢房，等待苏醒。”
“而孩子们苏醒过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化，通常情况下……是常人永远也无法忍受的痛苦。”
洛商跳下手术台，开始逼近江采薇，声线压得更低更是沙哑，充满了蛊惑和暗示意味：
“不管是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酷刑也好，还是你所能体会到的任何极致的痛苦也罢，都完全无法同那种剧痛相提并论。”
“你会恨不得马上死去。”
“但那些人早已预料，会给你的嘴巴封上胶布，会把你的手脚用铁链牢牢捆绑住，就留你一个人在那个窄小的牢房里，不断用脑袋撞墙，一下一下的，没日没夜的，恨不得马上就撞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他吐舌舔了一圈下唇，抬头望向房顶，带着愉悦的解脱感举臂赞叹：“若要是在下一秒就能死去，那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江采薇微垂着脑袋，泪如泉涌。
那泪滴一颗颗连续不断，如雨般落进这尘埃中，却静杳无声。
这一刻，她真想冲进时光隧道，回到从前，将被绑架的小K不顾一切地抢出来。
但同时，她也想马上捂住自己的耳朵，叫嚣着让L赶紧闭嘴。
可无论怎样，她都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生生撕裂了。
那如海潮般澎湃汹涌的痛楚，很快就席卷了她的全身上下。
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肉，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还活着的，还能有所知觉的组织，全都被着翻来覆去的痛，吞没了。
就好像她也被注射了药剂一般，她现在就痛得恨不得直接撞墙！
但洛商还没完。
他转过身，对着满脸阴鸷的韩文秀，说道：“这痛，不过是第一阶段罢了，却有许许多多的孩子熬不过去，直接活活痛死。”
“而活下去的，不过占总人数的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第二阶段，就是生出异能的阶段。”
洛商话不停，不厌其烦地解释：“在这个阶段里，经过痛楚而诞生异能的人，也不过是百分之一罢了，大部分的都会因控制不了异能而产生躯体异变，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怪物？”韩文秀蹙紧眉。
“就是那种，已经没了正常人类思维，和人类四肢驱干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