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作为凌禹派第一乌鸦嘴,真是名不虚传。
正如她所说,地府一日,地上数年。
她才送崔家铭进地府,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外头都过去个把星期了。
一出来,整个别墅安静到可怕。
无论是曹青青、郭伟、任飞,都很难寻到踪迹,更别提江采薇了。
所以说……
“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秀秀瞪着死鱼眼,四处寻找。
终于,她在小K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异常安静的身影。
秀秀一下子屏住呼吸,悄悄地走到那里。
就见江采薇光着脚,穿着宽大的T恤和三分牛仔裤,坐在地上,头深深地埋着。
她的手上松松捏着一张纸,秀秀直觉大事不妙,伸手就把那张纸抢了过来。
上头只写了一句龙飞凤舞的大字:从即日起,本人自愿脱离特异组——裴清远。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秀秀看了又看,捏着纸片的手指越攥越紧。
“他走了?”
她的声音,是勉力压制的出离愤怒!
江采薇这才抬起头,脸蛋又瘦了一圈,衬得那对眼睛大得吓人。
她眼窝下都是乌青的瘀黑,嘴唇干瘪苍白,人也没什么精神。
随意地瞄了一眼秀秀,她只是“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FuXX!”
秀秀气得把纸撕成粉碎,暴着粗口大骂道:“这个负心寡义的臭男人!把我们家薇薇骗进这坑窝里,拍拍屁股就跑了,真是……”
“钱呢?!”
她指天跺脚,唾沫四溅:“说好的,每年那百万年薪呢?难道都是假的?丫的老娘找到了他,非一个大耳刮子,扇得他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秀秀。”
江采薇轻轻的一声呼唤,立刻打断了她暴躁的痛骂声。
“不用安慰我了,我没事。”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马上就让秀秀心闷得生疼。
她不再骂人,只是看着江采薇无精打采的样子,胸脯急速起伏了两下,最后也只能一屁股颓丧地坐到地上,把伞狠狠一甩——
“那现在,你说怎么办?!”
江采薇慢慢仰头,无声地看向那天花板,好半晌才沙哑着嗓子说:“他这么决然地离开,那一定是,比他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他必须去做,不做就永远过不去这个坎。”
“哼。”
秀秀还是很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这就是他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人的理由吗?”
“狗屁东西!”
秀秀还是忍不住骂娘:“哪有这样对女朋友的啊,简直是直男癌晚期患者没得救了,干脆拉出去续了!”
“……我这几天,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可能,但还不是完全确定。”
江采薇边冷冷淡淡地说,边费力地起身,摇晃着起来后,却是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一滑,就要往前摔个大马趴!
秀秀在关键时刻扶住了她,入手才惊觉她消瘦不少,整个大T恤都松松地挂在她身上,风一吹仿佛就能飘走。
秀秀咬住下唇,鼻头发酸,声音也柔了下去:“哭吧,如果心里难受,你就哭吧。”
江采薇深喘着,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我哭不出……”
她转身走到床边坐下,蹙着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这次要做的事,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呢?”
秀秀突然提高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又疯狂地骂道:“所以你觉得他有危险,所以你要去找他,和他一起扛那个危险?”
“不行,我绝不同意!”
秀秀撕破了嗓子一般尖叫一声,那失控的模样,让江采薇心头重重一跳。
秀秀吼完后,喘着气靠到墙面上,眼盯着地。
江采薇垂眸片刻,抬头定定地看向她,就直盯着她的双眼:“秀秀,这几天我还想着另一件事……就是关于那些梦。”
见秀秀只是怔怔的,江采薇便继续道:“我已经知道那个白衣女子是谁了,她就是凌禹派第八代掌门——虚俨,对么?”
“你别多想,她怎么可能是……”秀秀下意识地就这么回话,却惊讶地看见江采薇异常冷肃的脸,心里暗道不好,赶紧闭嘴。
“秀秀,当初我第一次对你说这些梦境时,你就顾左右而言他,随便搪塞两句就不要我说了。”
江采薇眉头都压得死紧:“那时候事态紧急,我也没有多想,直到我梦见虚俨遇见了将军鬼,看着他俩亲密互动的场景,我才惊觉——”
“这一切,应该不只是梦吧。”
江采薇的眼神,如刀一般掷向秀秀,而秀秀早已脸色苍白,鬓角滚汗。
“你曾经是七代掌门的噬魂将,后又跟随八代掌门,所以按照道理来说,虚俨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一生又发生了些什么,只有你最清楚。”
江采薇边说,边朝着秀秀一步一步沉声走过去,那脚步声,就如铁槌敲鼓一般一下一下,重重击打在秀秀的心头上。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目光涣散着,也不知现在又想些什么,只是拳头都握不紧了。
“秀秀。”
江采薇终于站定在秀秀面前,用肯定,而不是疑问试探的语气说道:“虚俨……就是我,对不对!”
来了。
秀秀脑海里闪过一道惊雷,轰鸣着炸响,自己却无能为力,身体发虚。
终于来了。
她这么想着,固执不肯回答,也不肯看向江采薇,身体却倚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地滑落。
“我要去找他……”
“不行!”
秀秀一听,“噌”地一下瞬间跳起,大喊着坚决反对:“不行不行,是他就是不行!”
“……”
江采薇不再看她,而是回身,出其不意地脱口而出:“因为,小K他就是那个将军鬼吗?”
秀秀一噎,瞪大眼睛,什么话都堵喉咙里,也说不出来了。
见秀秀竟然默认,江采薇深深地叹口气,呆毛瘫倒下来。
“就算你不明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梦见事情的真实全貌。”
她这么感概着,双手一点点地攥紧、绷白,最后再次大声宣布:“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