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瑾半坐在神晟曜的腿上，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挑着他的下巴，“小橙子，你想不想我？”
风瑾如此模样，林锐率先别开了眼，梁文熙眨了眨眼，被神晟曜瞪了一眼才默默转开了头。神晟曜见旁边两人的视线都收敛了起来，这才看向风瑾。风瑾望着他的眸子亮亮的，好像把夜空里的所有星星都装了进去。
神晟曜呼吸一滞，放在风瑾腰后的手微微一紧。风瑾看他愣住还有些纳闷，下一秒就被神晟曜堵上了嘴。
风瑾支吾了一声，眨了眨眼，然后就笑了起来。捏紧神晟曜的下巴，她张开嘴，反客为主。风瑾喜欢肆意妄为，就算旁边有两个围观的一样能够自在，可神晟曜脸皮不厚，更不想旁人看到风瑾动情的模样，吻了一会儿就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伏在风瑾的肩头，小声道，“回去继续。”
风瑾即便是笑了起来，笑声相当愉悦，隐隐还有些嘚瑟。她恶劣地勾起唇角，道，“你对我有感觉了。”
明白风瑾的意有所指，神晟曜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而另外一边的两人，也在这个时候转过了头
“看什么看？爷让你们看了么？”没等神晟曜说话，风瑾就已经把神晟曜的头拉了过去埋在颈窝处，而另一边瞧着那两人的眸色都渗着冰渣子。
林锐一噎，慌慌张张地捂住了眼。梁文熙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都是男人，明白，我们都明白。”
神晟曜咳嗽一声，转开了话题，“阿瑾，你今天怎么会来？”
听到神晟曜所闻，风瑾转过头，立刻换上了一副嬉笑的表情，“上个月有人送了张请帖给我。我听说国安局的会参加，好奇之余，就打算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们出手。”说罢，她的视线落在了林锐手里的古剑上，眸光一闪，“没想到，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她抬手，勾了勾手指，林锐手里的剑就不受控制地飞到了风瑾的手里。林锐看得一愣，又忍不住感叹，这人对灵力的掌控能力又精进了不少啊。
风瑾的手抚过剑身。古剑在被风瑾拿到手里的时候，就被风瑾用灵力封了起来。即便是普通人拿在手里，也不会被剑上的魔气所伤。指腹按在剑柄和剑刃相接之处，风瑾摩挲了半天，道，“此剑名为‘渊青’。”顿了顿，她的神色有些诧异，“人族的文字由仙族传授，而魔族和人仙两族的文字大有不同，可这剑分明魔气滔天，怎么上面印的，却是仙族文字？”
“我瞧瞧？”
风瑾把剑递给了神晟曜。神晟曜拿在手里，视线落在那有些模糊不清的字体上。用眼睛去看确实不清楚，可用手去摸倒是能够分辨。他像风瑾一样摩挲了一阵子，点头，“确实是仙族文字。”
“会不会是那种情况？”林锐想了想，突然说，“人能入魔，那仙呢？如果这把剑的主人，是由仙入魔，那他自然知道仙族的文字。”
“没错，有这种可能。”风瑾从神晟曜身上起来，“还有一点，这剑身是黑水玄铁，可剑柄却是仙界之物。一个魔族，想要进入仙界恐怕不容易。那这剑柄，在铸剑的时候是怎么得来的？”
“剑柄？”林锐看向那通透的剑柄。
风瑾笑了笑，在沙发扶手坐下，翘着二郎腿道，“仙界有名山，乃是仙界创始之际自然诞生，是仙界灵脉所在之处，故名仙山。仙山之上会产灵石，生来便有灵智，只是产量稀少，恐怕也只有几个人能够拿灵石铸剑。你可以想想，这么长得剑柄，得用多大的灵石来雕刻铸造？这剑的主人，还真是不简单。”
“仙山……”林锐撑起下巴，寻思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仙界的事情，你不还没飞升么，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这个……”风瑾转了转眼睛，耸肩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原来昏迷过几次，醒来之后脑袋里的东西就多了一点。”停顿了一秒，风瑾忽然前倾身子，双臂撑在膝盖上，看着林锐道，“小林子，你找人去查查，十号包间的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小林子？林锐面上表情一滞，旋即气恼道，“你瞎取什么名字？”
“不取就不取，赶紧派人去查查。”风瑾催促道。
“怎么？那人你认识？”林锐瞥着风瑾问。
“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
“嗯？”
“那天，济世堂，截了我们犯人的那个。”风瑾提醒道。
林锐愣了一下，便是一惊，“就是他？”卧槽，魔修现在都这么胆大妄为了么？诶，好像哪儿不对……“不是，你和那人现在很熟？我看你们两个场上聊天聊得很起劲啊。”
“熟个屁，爷都不认识他真身是谁。”风瑾嗤了一声，“占了云清的身子就算了，天天顶着那张脸招摇撞市，看着就烦人。”蹭地站起身，风瑾拿过神晟曜手里的渊青剑，搁在三人面前晃了晃，“说说，这剑是放我这儿，还是放你们那儿？”
“先搁你那儿吧，看现在的情况，就算搁在特殊部队专用保险库里，对那魔修也没多大用处。”林锐说。
风瑾闻言，又见神晟曜点头，这才把剑扔进了银戒里。刚要转身，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说了句，“有一点提醒你们，那个人，绝对不是魔修。”
“什么？”
“人入魔，修魔才叫魔修。但他……”风瑾歪着头想了想，“一身的魔气，很纯粹，如果不是魔修大乘者，那就应该是从魔界逃出来的。”
林锐皱眉，“如果真的是这样，魔界的封印松动，那仙界就没有半点察觉么？”
“谁都不知道当年仙界封印了魔界付出了什么代价，即便是加固封印，也需要准备时间。现在要看，就看谁更快一步了。”沉默了一下，风瑾抬眼一笑，朝神晟曜递了个飞吻过去，“小橙子，我今晚有事，就不和你回去了，等明天我去找你。”
神晟曜脸色未变，倒是林锐抖了抖身子，仿佛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梁文熙摩挲着下巴，小声嘟囔，“难道谈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行为？真是不可思议……”
G市。
应劭坐在床边，满下巴胡茬，眼神十分颓废。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抓起一旁的钱包，踩上鞋子就跑出了门。
他跑进了便利店，翻出了钱包里仅剩的五块买了一瓶酒。走在路上，他一口一口地喝着，脚下的步子踉跄不已。
他走到一处十字路口。女鬼默默地走在他的身后，不经意地抬眼，看见路口那边的风瑾神情便是一诧，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惊恐。她转头去看应劭，这个时候应劭已经走向了十字路口中央。
一辆车子毫无征兆地开来。刹车声戛然而止，重物倒地的声音突然响起，衬得整条路都静悄悄的。
这个空间的时间停止了。
牛头马面的身影出现在了应劭的尸体旁边。马面一伸手，把应劭的魂体从尸体里拉扯了出来。应劭愣愣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生前作恶多端，上面传了话，直接送去第十层地狱服刑。”不知道是不是大晚上出来执勤，马面的语气相当差劲。
牛头忍不住咳嗽一声，“先等等，王上另有交代。”
马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他也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风瑾。不知道是不是风瑾出现的太突然，他吓了一跳，手中的本子都差点扔了，“风少主？”这祖宗怎么在这儿？
风瑾迈着步子走过来，却是走向两人身后的女鬼。女鬼的视线顺着风瑾的裤腿落在了她的脸上，半晌露出一个凄笑的表情来，“他要死了？”
风瑾点了点头，却是问，“要见他最后一面么？”
“我这个样子，见了恐怕只会让他厌恶吧。”女鬼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是厉鬼，模样丑陋，更何况身前死的模样实在不算好。眼前这人不嫌弃，可不代表应劭就看得进她这副模样。
风瑾没说话，只是抬手，手掌在女鬼的面前一晃而过。女鬼也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凉，清清爽爽的，好像洗去了一片污垢。
她诧异地抬头，却见风瑾露出一个笑来，“去吧。”
随着风瑾让开身，女鬼的面貌露在了众人面前。应劭自然也看到了她，他顿时一惊，“宝莉？”
陈宝莉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明白了过来。她变成了生前的模样，不再是那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她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应劭。”
“你怎么在这儿？”应劭爬起身，拉住了陈宝莉的手。
陈宝莉笑了笑，眉眼温柔，“我一直都在。”
马面实在听不下去，便接了句，“这姑娘一直不肯投胎，死活赖在人界，都成了……”刚想把厉鬼两个字说出来，却被一道冷嗖嗖的视线给打断。他转头一看，风瑾对他微微一笑，顿时让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成什么了？”应劭直觉后面两个字不是好话，便追问道。
陈宝莉却道，“这个不重要。”她垂下眼，“能见你最后一面，一直是我的期望。可你看不见我，这下子，终于算是得偿所愿了。”
“你说你一直看得见我，那我……”应劭一下子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喉间干涩道，“你不恨我？”
陈宝莉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恨过，但我更爱你。就算我爱上的是个人渣我也认了，谁让……谁让你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唯一伸出手的人呢。”说罢，她猛地抱住了应劭，“到了那边，喝了孟婆汤，忘了这世的一切。你会好好的，找到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子结婚，然后生孩子，再过完一生……这辈子的错，下辈子千万不要再犯了。”
“那你呢？”应劭抱紧了陈宝莉，“你会和我一起么？”
“她不会。”风瑾突然出声，语气冷漠，“应劭，你这辈子的罪孽足够让你在地府洗涤池里生不如死。而她替你扛下了所有罪孽，让你可以死后立刻入轮回。但作为代价，她要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应劭瞪大了眼，“你什么意思？”
“人死后有灵魂，灵魂投胎，生生世世是为轮回。没有灵魂，这世间就不再会有这么一个人。也就是，永远的消失。”风瑾道。
“不行！”应劭抱紧了陈宝莉，连连后退，“你不能，你们不能！”
马面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道，“臭小子你识趣点啊！别不知道感恩戴德！不想好好投胎，我现在就送你去洗涤池！再说你女朋友本来就是厉鬼，横竖都是要魂飞魄散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厉鬼？”应劭一愣。他刚想低头去看，却被陈宝莉猛地推开。
“是，从我跳楼的那刻起，我身怀怨气，又在人界逗留了那么久，早就变成了厉鬼。只是我手里没有沾染人命，所以地府开恩，让我能够代你受刑。”陈宝莉凄笑一声，转过身，走向牛头马面，“劳烦二位阴差了，就按一开始决定的来吧。”
牛头看向了风瑾，风瑾点了点头，“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牛头叹了口气，抬手，手掌虚附在陈宝莉的额头上。刹那间，灵魂破碎成了成千上万片的光辉。
灵魂破散的场面十分瑰丽，但风瑾看着那漫天的白色光点却并没觉得心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