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叔!”贺兰悦冷然出声,身子一晃,挡在了万光的身前,“这深更半夜的,你在将军府的后院烧纸钱,难道,你就不打算对我解释什么?”
贺兰悦身子挺得笔直,一身白衣随风舞动,在月色下更是衬得她脸色格外清冷,有一种凌然不可冒犯的神气。
万光不敢去看贺兰悦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大小姐,我刚才,我刚才只是给我们府上随将军出征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烧点儿纸钱,也没有做太出格的事儿啊!”
“万叔,你刚才说,我父亲死得冤枉,这是怎么回事?”贺兰悦单刀直入,不打算再跟万光打哑谜。
然而,即便是被贺兰悦抓了包,万光依然是不打算跟贺兰悦说什么,只是梗着脖子说道,“大小姐,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万光到底是父亲最信任的随从,他不想说,贺兰悦也不能逼他。当下,贺兰悦的眸子便是轻轻眯了眯,轻呵了一声,“万叔不想说实话,我自然不能逼你。天晚了,万叔早些回去歇着吧!以后,想要给将士们烧纸钱,大可正大光明的烧。我又不是不通事理的人,不会连点儿纸钱都不让你烧。”
万光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恭声对贺兰悦行了一礼,转身匆匆而去。
贺兰悦盯着万光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只觉得他那脚步都有些仓皇而逃的味道。
贺兰悦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仰面看了看天空那高悬的一轮圆月,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帝王之术,向来无情,就算她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摩圣听,但,贺兰成之死,却总是透着这样那样的古怪。
若是贺兰成真是轩辕澈害死的,又为什么要纳让她这一介孤女为太子妃?
贺兰悦百思不得其解,头开始隐隐作疼。
她走到那一堆烧成灰的纸钱跟前,盯着那一堆灰烬发了一会儿呆,等着一堆灰烬彻底地熄灭了,这才用脚将这堆灰烬踩进了泥土里。
大将军府如今是人人自危,她可万不能再让人察觉到丝毫的不妥之处。
贺兰悦做完这些,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兰香苑而去。
风声瑟瑟,吹过假山的空洞,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响。在这暗夜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贺兰悦脚步轻快,走得轻而疾,猛地,她在游廊下顿住了步子,刷的回身看了一眼。
在那游廊的廊柱后面,似乎有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贺兰悦心中警铃大作,断喝一声,“什么人?!”
这话落下,贺兰悦已经是回身追了上去。
那黑影身法极快,为了不至于跟丢,贺兰悦只有卯足了力气去追,仓促追逐中,那人的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贺兰悦追得急,他不敢停下,丢的东西无法回来再捡,只能是气急败坏地疾驰而去。
贺兰悦走到那个东西跟前,弯腰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金字色腰牌,腰牌上,一个大大的德字尤其刺目。
这是轩辕王朝王爷们府上特制的腰牌,这个德字,怕是,轩辕明德府上的人吧?
贺兰悦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冷,轩辕明德的人,出现在了她的府上……呵呵,那个男人,还真是让她,一言难尽!
贺兰悦眸子里寒光一闪而逝,正欲转身回自己的兰香苑,便听到将军府东边骤然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东边……贺兰悦脸色骤然一变,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疾步朝着东边奔了过去。
随着这尖叫声起,整个将军府有一多半的灯都亮了起来,一些巡夜的家将也齐齐奔着东边而去。
贺兰悦赶到东边的牧园时,一个巡夜的家丁正战战兢兢地拎着灯笼站在牧园的门口,他的脸色惨白,浑身哆哆嗦嗦,像是风中的摆子似的。
贺兰悦上前,低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大……大……小姐……万叔……”家丁脸无血色,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说道,“死了!”
最后这俩字落在贺兰悦耳中,贺兰悦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得一下就炸了。
死了?!
她前脚刚发现万叔可能知道一些秘辛,后脚万叔就死了!这事儿,也特么太巧了!
贺兰悦呼出一口浊气,大步进了牧园。
牧园是贺兰成一些亲随的住所,这里住着的都是贺兰成生前最倚重的亲兵。
然而贺兰成死后,那些亲兵全部被轩辕澈收了回去,只有一个万叔坚持留下。可如今,唯一一个坚持留下的万叔,却在今晚莫名地,死于非命!
贺兰悦走到牧园里面,众人给她让开了一条缝。贺兰悦上前,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万光。
万光仰面躺在地上,五官里都有血流出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死不瞑目。
贺兰悦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万光的伤情。
致命的一击是咽喉处的一根银针,银针淬毒,瞬间致人毙命。
“阿大!”贺兰悦扬声叫道。
门外那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家丁闻言颤颤巍巍地进了门。
“大……大小姐……”阿大胆子小,看到万光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这舌头都开始打结。
贺兰悦眸子眯紧,淡声说道,“是你先发现的万叔被杀?”
阿大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贺兰悦又问,“可曾有什么其他发现?”
“没……没有!”阿大回应道。
贺兰悦便点了点头,也对,如果阿大发现了什么,怕也已经被人给灭口了。
贺兰悦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心烦意乱,朝着阿大摆了摆手,阿大赶紧躬身退了下去。
这牧园如今只有一个万叔,还是死的,他是一刻都别想在此停留!
“万叔是将军府的老人,又是父亲最倚重的亲随,如今遭了难,将军府自是要替他办身后事,风光大葬!”贺兰悦淡淡的话语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算是将今儿这事儿盖棺定论了。
只是,万光到底是被什么人害的,这个谜团,就像是悬在了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利刃,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