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九尾还有最后一丝精魄残留于人世间。这一点除了默文之外,恐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当年,穷奇和九尾结定终生的时候,曾经在自己的精魄里分出一部分,结成了一个真魄晶,深埋在十万寒川之地。而很巧合的是,几千年前寒川之地崩裂,真魄晶遗落人间,被当时的炎氏皇族以上古秘术制成了淬魂灯。
三年前,穷奇曾经找到默文,从淬魂灯中取走了一部分的真魄晶,凝聚了无数怨魂,炼成了鸢尾。
在君倾梵醒来之前,默文从未见过鸢尾。但是他却听无数人说起鸢尾和君倾梵有多相似。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默文却从来都没有认为,穷奇的鸢尾,是君倾梵的替代品。
而他把淬魂灯送回来,不是为了复活鸢尾,而是让穷奇想清楚想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鸢尾,还是九尾。
曾经的穷奇为了九尾九死一生终不悔,可如今又经历过这么多,默文自己也不知道,九尾和鸢尾对于穷奇来说是什么意义。
“你要复活鸢尾吗?”夜墨泽来鬼界找穷奇这天,正好是鬼界推举新君的时候。穷奇在闯入了轮回之境之后,就宣布自己要退位,夜墨泽此次前来,正是为了穷奇退位一事而来。
“鸢尾已经死了,”穷奇说着,红色的眼珠子茫然的看着天顶:“她本来就是怨气凝结而成,没有精魄,也没有灵魂,她已经无法复活了。”
“她用自己最后一点价值为你换来了鬼界的安宁,”夜墨泽说着,随手拿过了穷奇的酒壶:“难道你就不想承载着她对你的希冀成为一个圣明的鬼帝吗?”
“不想。”穷奇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也不觉得我能胜任鬼帝这个位置。当年只是为了逃避所以来到了鬼界,如今我有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我就不愿意再背负我不想背负的东西了,这很正常。”
听了这话,夜墨泽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想起了远在家中的君倾梵。自从她醒过来之后,就把自己手上的事情尽数接了过去,而她,也说过类似于这样的话。
在她的心里,这个天下从来都不是夜墨泽的责任,而是她的。是她把兽族带到人间界,也是她带领几十万人推翻了神族的统治,从头到尾,夜墨泽都是被迫承担起了她的责任而已。
想到这里,夜墨泽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和梵儿太像了。”
闻言,穷奇挑了挑眉:“所以你打算把美人儿让给我了吗?”
“不,”夜墨泽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穷奇:“我决定杜绝你们两见面的任何可能。”说完,他一甩袖离开了。
看着夜墨泽的背影,穷奇不屑的哼了一声。
用不着夜墨泽杜绝,君倾梵根本不可能会来见自己,这是出于对她的了解。
鬼圣山常年有结界封锁,寻常人自然是进不去的。
穷奇每天晚上都会对着淬魂灯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想知道他想什么。
又是数百年过去了。
这年的年底,三界三道都披上了新年的外衫,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色,穷奇这几百年来,第一次离开了鬼圣山。
当轮回之境的掌事司见到衣袂飘飘的穷奇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不知鬼圣驾到,有失远迎!”穷奇退位,新任鬼帝是曾经神翼族的严松,众人对穷奇的称呼也换成了鬼圣。
“嗯。”穷奇点了点头,径自朝着轮回境走去。
看着穷奇去的方向,掌事司一阵脑袋发懵。半年前穷奇在轮回之境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穷奇又来,难道是又想搞事情吗?
一想到这里,掌事司一咬牙关,赶紧让小徒弟去通知了鬼帝,然后自己赶忙迎了上去。
走过三生桥,越过命轮石,穷奇站在轮回境面前,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掌事司见状,小心翼翼开口道:“鬼圣是想找人吗?”
“不是。”穷奇摇了摇头,从怀中最贴身的部位拿出了一个乳状透明的瓷瓶,叹了口气:“我能安排她的命运吗?”
“这……”掌事司有些为难:“鬼圣大人,命数是无法安排的,天道有天,修罗道也有自己的天。轮回之境的作用,就是让每个人的命运,都按照上天的旨意去进行,这样才不至于大乱。”
说完后,掌事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穷奇,发现后者没有生气的时候,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但是如果鬼圣大人真的有需要的话,我们的司命轮倒是可以看看已轮回的人的命运走向,若是遇到不可避免的灾祸,还可以提前预防。”
听了这话之后,穷奇再度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许久,这才缓缓道:“我已经把她的三魂七魄炼出来了,她却始终无法凝聚实体,想来,还是需要过这一道轮回境。”
“啊?”掌事司不知道穷奇在说什么,但是目光却落在了穷奇手中的瓶子上。瓶子里的那团光芒三魂七魄俱全,神识十分强健,一看就是有福报之人,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这样的魂魄会落在穷奇的手里。而且看情况,穷奇好像还试过手中的魂魄能不能凝聚人形。
想到这里,掌事司暗自点头,一定是鸢尾大人!
“嘭——”还没等八卦的掌事司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穷奇一扬手中的瓷瓶,瓷瓶砸碎在轮回境上,里面的魂魄透瓶而出,瞬间被纳入了轮回境中。
“司命轮在哪里?”穷奇凶恶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掌事司,后者下意识的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
“在……在大……大殿……”
“带本圣去!”
这还是穷奇来到鬼界以来第一次这么凶神恶煞的讲话,掌事司吓得连连点头,赶紧在前面带路,带着穷奇去了大殿。
此时,人间界东洲,仇澜国京师,相国府的相国夫人正在生产。与此同时,在西北方一个叫做建田村的村子里,有一户姓林的人家家中,老二的媳妇儿也在生产。
产房外,林奶奶翘着脚磕着瓜子儿,看着自家着急忙慌的二儿子,呸掉了口中的瓜子壳儿,道:“别跟你老娘面前瞎转悠了,烦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