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轩听到这里,拉起华蝶手质问华月菲:“既然你们说烧裙子无意为之,那她的手呢?可别说鞭子不长眼自己打的!”
华月菲脸色变了变。
华清菡扫了眼华蝶用手帕包扎渗血的手,抿了抿唇,一副犹豫的样子:“这原本是家事,既然二皇子问起,我只能如实说了。那天我和月菲去北苑寻珍珠耳环,月菲误烧四妹的裙子,北苑的一个嬷嬷十分生气,意图攻击月菲,月菲为了保护自己所以用了鞭子,大约是那个嬷嬷自四妹小时候就在照顾她,四妹就为那个嬷嬷挡下了一鞭子。”
“真是下作!”凌千胤将华蝶的手提起,一脸唾弃:“你仗着二弟故意颠倒是非,真以为二弟能保住你吗!”
凌奕轩诧异的问华蝶:“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她由始自终没有和他说过事情的经过,只说裙子被人烧了,甚至连谁烧的都没说,对于手上的鞭伤更是提都没提。
华蝶比凌千胤矮,整个人都像木偶似的被提着,难受的皱眉:“二皇子,是真是假又如何?我从未和你抱怨三姐烧了我的裙子,更没有说过我的手上是三姐打的,现在说我利用你是不是太奇怪了?”
“可我问你的时候不是默认了吗?”
“你问我裙子是不是三姐烧的,手是不是三姐打伤的,这是事实,我不能否认,所以不说话,我有错吗?”
凌奕轩愣了愣,回想起来确实是自己一头热非要给华蝶出头。
华蝶恼怒的问提着自己一只手腕的凌千胤:“太子,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二皇子送的裙子烧了,三姐让我一定要出席她们的生日宴,我穿自己的衣服错在哪里!”
“让你参加生日宴?”凌千胤和凌奕轩诧异的重复。
华蝶抽回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冷笑问华月菲:“是吧,三姐,你说虽然二皇子送的裙子烧了,但是穿自己的衣服,一定要来参加。”
华月菲只能点头承认。原意是想看华蝶出丑,哪里想到华蝶真的来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华清菡闪过失望之色,本想趁机教训华蝶一顿,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事到如今,华清菡只能装作大度的样子,欣慰笑道:“原来这是一场误会,太好了。因为家事让太子和二皇子见笑了,真是失礼。”
“既然没事了,我就先退下了!”华蝶握紧渗血的手掌,远离这些人。凌奕轩一开始站在她这边,她挺感谢的,但是听见华清菡的话倒打一耙险些让她陷入险境,一点儿都不可靠。好在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凌奕轩放在计划里,现在被凌奕轩怀疑也毫无影响。
“等等,四妹。”
华清菡的声音传来,华蝶回头就看见她微笑的脸。
华清菡抓住华蝶的手:“这样穿不妥,虽然只是我与你三姐的生日宴,但是蒙大家厚爱来了不少人,你作为华府的人,穿成这样会被认为懈怠客人。不过也是我疏忽了,你的裙子烧掉了,早该想到这点的,现在就去我那儿选件喜欢的穿上吧。”
“不用了!”华蝶一听就知道华清菡准备将她拉下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姊妹一场,不需要这么客气。月菲,我们一起走吧。”华清菡死死抓着华蝶的手,脸上依然一副温婉大方的样子向凌千胤、凌奕轩福身道:“太子、二皇子,我们先走了,晚点宴会上见。”
凌千胤颔首,扭头看了眼纳闷的凌奕轩,冷嗤一声。
“二弟,劝你别再和那个女人来往。这次的事情孤不和你计较,若有下次,绝不姑息!”
“……”
凌奕轩若有所思,印象中的华蝶不是那样的人,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知道华月菲性格泼辣,但是对华清菡的印象还不错,是个聪慧有礼的女子,所以现在对华清菡带走华蝶的事情也没有反应。
华蝶被华清菡和华月菲一人一边架着走,外人咋看还以为是感情非常好的三姐妹。
华蝶问华清菡:“你真的打算把自己的裙子给我穿?”
“四妹说的什么话。”华清菡打趣道。
话说到这里摆明了不可能,华月菲恍然,她险些以为华清菡真的打算赔条裙子给华蝶,心里纳闷来着。
华蝶挣不脱华清菡和华月菲的钳制,两人看着都是品阶不低的五色武者,顿时陷入沉思,该用什么方法甩开这两人,然后是回北苑,还是……
想着,一个小东西骨碌碌的滚到华蝶脚边。
低头一看,是个粉红色的桃子,肉质饱满,咬一口肯定爽脆得很。
这里怎么会有桃子?不光是华蝶觉得奇怪,其他人亦是疑惑得很,顺着桃子滚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抹鲜红的身影。
午后昏黄的夕阳照射着回廊,光影中,穿着一身红衣的妖孽美男缓缓走来,脸庞如玉。
男人有着一头漆黑如绸的柔顺长发,尽数倾泻身后,一半随意披散,一半用一根银色丝带绑着发尾。利落修长的眉,深邃的丹凤眼,眼角下点缀着小巧的黑色泪痣。男人生得极美,姿态流露出浑然天成的贵气,却又散发出一丝让人窒息的妖冶。
一个穿着红色,生得又极美的男人,看起来肯定像个女人,但是这个男人身材高挑修长,四肢稳健有力,给人的感觉是一股凌厉的霸气。
当男人走到华蝶跟前,扑面而来一股幽雅的檀香。
“捡起来。”男人深邃的眸子睨着华蝶,漠然道。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抓着一把白玉扇,微微指了指华蝶脚边的桃子。
华蝶盯着他,紫眸闪过诧异,无动于衷。
站在后面的凌千胤和凌奕轩看见来人,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听见男人对华蝶说的话,凌奕轩连忙催促道:“听他的,赶紧捡起来!”
同时,华清菡和华月菲跪了下去,不远处的华文荣、老夫人等人也跪在了地上。
见状,华蝶才明白面前的男人十分有权势,便弯腰捡起桃子,递给男人。她盯着男人熟悉的脸庞,心脏紧了一下,原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男人也在看她,只是那双深邃的瞳孔里一片漠然,让人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
“放肆,谁准你盯着肃王看?快跪下去!”凌千胤呵斥道。
华蝶眨眨眼睛,好似在撒娇。
男人深邃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随即扫向凌千胤:“这个侍女本王带走了,水井在哪,本王要让这个侍女洗桃子。”
“肃王,她是……”凌奕轩诧异道。
凌千胤按住他,对华清菡道:“让下人带肃王去!”
“好,好的,红秀,你带肃王过去!”华清菡对远处跪在华老夫人身后的侍女道。
红秀领命,战战兢兢的带着男人和华蝶离开。
人一走,回廊陷入一片寂静,久久,众人回神,面面相觑。
凌奕轩拧眉问凌千胤:“为何不告诉肃王那丫头是丞相的四千金,而非侍女?”
“她穿成那样难道不像侍女?”凌千胤讽刺道:“肃王不会关心她是谁,就算知道是丞相的女儿又如何,肃王就会说算了嘛?而且……”凌千胤压低了声音,沉声道:“肃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他也认为此女穿的不像样,要治罪,你还敢像拦我一样拦肃王吗?这是清菡和月菲的生日宴,孤可不希望喜事变丧事!”
凌奕轩顿时沉默了,垂在身侧的手心用力握着,指甲几乎要将掌心的肉扎破。
华月菲还跪在地上,抬眸看着凌奕轩隐忍的模样,有些心疼。
肃王手掌大邑兵权,权势滔天,百姓深以为王爵再大也大不过皇帝,但是只有他们这些上位者才知道,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惹肃王,就连大邑的光武帝对肃王都得礼让三分,不敢放肆。肃王祖先是开国元帅,开国皇帝恩赐爵位封号肃王,后代可世袭,上一代肃王在火灾中丧生,这一代肃王原本是个庶子,没有继承权,然而嫡子也死在火灾里,这才侥幸年纪轻轻的继承了肃王之位。
都说功高震主,多少功臣仗着自己和祖先的功绩耀武扬威,这个肃王倒台是迟早的事。
华月菲心里是这么想的,而且也很确定,否则,她的父亲为什么想法设法让她们姐妹嫁给太子,而非肃王!可不就是天下最后还是皇家的!
“起来吧。”凌千胤向跪着的众人摆了摆手,然后拉过清菡的手,道:“陪孤走走。”
华清菡娇羞颔首。
华老夫人起来看见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太子喜爱清菡人人都看得出,将来一后一妃的位子没跑了!
另一边,红秀默默的带路,身后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压抑得很。穿过回廊来到一个院子,一个小小的水井出现在眼前,红秀连忙转身道:“回肃王,水井就在此处!”
“打水。”男人冷声命令道。
“好的,奴婢这就去打水!”红秀手忙脚乱的拿起井边的水桶扔进水井,然后打了满满一桶出来。她一直跟着华清菡,鲜少做粗活,一来二去,累得气喘吁吁。
“退下。”
红秀如释重负,生怕对方反悔似的,一溜烟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