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骨碌碌，车厢内，华清菡端坐在一旁，掀开帘子看了看外边。
今日天气好，马车走出街口，便能看见繁华的街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声音吵杂。他们一看路过的马车不像是一般人能乘坐的，纷纷避让，然后议论一番。
“这辆马车真气派，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坐在里面。”
“是啊，今天在湖边有个画舫，传闻许多世家子弟都会去，还真猜不出来马车坐的是何人。我今天在这里摆摊子，都看见好几辆豪华马车过去了。”
“你们不知道，我猜得出来。这辆马车是从那边过来的，丞相大人可不就是住在那边。”
“真的假的？这么说，马车里坐的可是我们大邑的第一美人清菡小姐和第二美人月菲小姐？都说她们一个像是春天般温柔，一个似夏天明媚，真想看看真容啊！”
“喂喂喂，你们快看啊，车窗的帘子掀开了！”
一阵喧哗，众人纷纷望向车窗。
然而视线扫去，帘子慢慢落下，显然是掀窗之人听见动静躲了进去。
外面吵杂的声音多少传进了车内，红秀剥着葡萄，对华清菡一番拍马屁：“小姐，看看那些市井小民，个个抢破了头想看看您的真容，若是真见了，指不定激动的晕过去。”
华清菡只是笑，没说话。
红秀看得出她心情好，连忙将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嘴边。
一股味道随着红秀的动作拂向华清菡，细嗅，奇臭无比，华清菡眉头一紧，没好气的打下红秀的手，将她推向一边，用袖子掩住口鼻。
“你是怎么回事？一股臭味，可是昨天没沐浴！”
“不是啊，我昨天擦了身子的！”红秀一惊，连忙闻闻衣服，然而并没有味道，只好又闻了闻腋下，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擦身子？为什么不洗澡，真是臭死了，现在整个马车都能闻见！”华清菡捂着口鼻骂道。
“可是……”红秀顿时觉得委屈极了，虽然她是华清菡的贴身丫鬟，但是也分不了那么多的水没办法天天洗澡。更何况她不够水洗澡的时候都有好好擦身子，不可能有臭味。
红秀在马车里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奇怪的臭味，但是这股臭味不是她的，而马车里只有她和华清菡，细嗅，臭味似乎真的从华清菡身上发出。红秀不由的惊恐的看华清菡，欲言又止，如果说了，指不定华清菡要生气，想了想，红秀决定闭紧嘴巴。
“小姐，奴婢身上没有臭味，我看这股味道应该是外面传进来的，等马车过去了就没有了。”红秀勉强的解释。
华清菡沉默了好一会儿，回想以往红秀身上确实没有臭味，这才不多说什么。
只是她一直捂着口鼻，不愿再闻到一点臭味。
气味在车厢里环绕不散，红秀被熏得咳嗽两声，连忙将车窗的帘子掀开一点透风，车厢这才恢复到正常的地步，至少还能待下去。
红秀将滚到一边的葡萄收拾起来，双眸滴溜溜转。
如果臭味真从华清菡身上发出，那到了画舫，里面那么多世家弟子，就连太子也在，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马车穿过大道进入码头，边上已经停了不少马车，车夫驱马过去停下。
“小姐，到码头了。”
闻言，红秀连忙抚着华清菡走出车厢，车夫已经在车辕放下了脚蹬子，华清菡优雅踩着脚蹬子走下，靓丽的容貌引得码头的人纷纷注目。
豪华马车带来不少千金小姐，但是像华清菡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
秀丽的身影走向停在岸边的画舫，所过之处……
隐约带着一股臭味。
靠近的人目瞪口呆，哪里来的臭味啊？原本以为美人会带来香味所以狠狠吸了一口，没想到吸进去的确实一股臭气，差点呛死人了！
画舫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华清菡一登船就有人认了出来，忙过去寒暄。
“华二小姐来了啊，今天肯定也是和太子约好了吧。”
“是啊是啊，太子和华二小姐真是天生一对！”
这些马屁华清菡早就听腻了，懒得理睬，只是问他们：“太子来了吗？”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摇头道：“还没有，可能要待会儿来。华二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荣幸请你一起观赏画作呢？只要在太子来之前就行了。”
华清菡微微一笑，委婉的拒绝：“你们先去看吧，我在这里等太子殿下过来。”
“好吧……”年轻男子失望道。
“噗哈哈哈……”人群里一阵笑声，似乎在取笑此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阵阵笑声中，年轻男子脸色微红，羞恼离去。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人吸了口气，纳闷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股奇怪的臭味？”
众人闻言细嗅，连忙捂住口鼻。
“哎哟我去，还真的有股难闻的味道，可是谁悄悄放了个屁？在我们大邑第一美人面前竟如此不雅，找出来一定揍一顿。”
“啧啧，这人是吃了地瓜吧？放的屁如此臭！”
华清菡听着脸色微变，瞪了眼身后的红秀，示意她离自己远一点，免得被人以为臭味是她身上传出的。
红秀委屈后退，退了三步，华清菡还是觉得不够，依然瞪了她一眼。红秀只好退得老远，在一边凉快去了。边上站着不少随从，似乎是主子觉得他们碍事便让他们在此等候。红秀跟他们并排而站，垂下眼帘，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人群依然不依不饶的说着臭味，华清菡眉头紧皱，左右扫视，发现红秀早就退开老远。
如果这股味道不是红秀所发出，那会是谁？
正奇怪，有个看起来泼辣的千金小姐穿过人群，捏着鼻子走到华清菡身边，她低头闻了闻华清菡的肩头，惊恐后退：“我的天啊，华清菡，你昨天是没有洗澡吗？身上竟然这么臭！”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诧异的看着这位泼辣千金和华清菡。
华清菡脸色大变，怒斥泼辣千金：“侯莹莹，你说话注意一点！”
这位泼辣千金名为侯莹莹，是大邑国大将军候敬南的小千金，今年17岁，被大将军捧在手心，性格好斗而泼辣，长相也够漂亮，在京都也是个名人。
候敬南是肃王的手下，因此侯家和华家向来不和。
有候敬南撑腰，侯莹莹肆无忌惮，从不惧怕华家两位千金。侯莹莹好笑道：“我怎么了？我说的可是真话，你自己闻不见吗？那一股腐臭的味道，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刚从屎坑爬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侯莹莹这话说的够狠，不过……画舫里的臭味确实像是屎坑的臭味……
无数道视线诧异的看向华清菡，表情复杂。
难道这股臭味真的是华清菡身上传出？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如此漂亮的美人儿，如同仙子一般，平时应该是喝露水的啊，怎么会有茅坑的味道呢。
侯莹莹不说话之前，所有人都没想过臭味是华清菡传出的，侯莹莹一说，他们才发觉臭味的确从华清菡那边传来，而华清菡那边只有她一个人，不是她的话也没别人了。有些人不敢置信的往前走了一步，偷偷的闻了闻，这一闻，心都碎了，大邑第一美人竟然如此臭，到底几天没洗澡了啊。
“胡说！”华清菡怒斥一声，抬起袖子闻了闻。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臭味麻痹了嗅觉，华清菡竟然闻不出身上的味道，按理说衣服都是经过熏香的，再怎么样都能闻到熏香的味道。
即便如此，华清菡也不相信自己身上有臭味，她在华府的时候还闻见了衣服是香的！
更何况她是大邑第一美人，天生丽质，从未有过臭味！
“侯莹莹，我看你就是故意污蔑我，若你再这样不知分寸，我可要禀告父亲找你算账了。”华清菡一甩广袖，微微抬起下巴傲然道。
侯莹莹嗤笑一声：“你就说呗，反正我又没有污蔑你，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可都闻到了。”
“不可能，你们……”华清菡拧眉扫向围在身边的人。
众人视线闪躲，而且往后退开。
华清菡愣了下，脸色发白。他们是什么意思？难道……不，不，我身上怎么可能有那种奇怪的臭味，我可是最爱干净了啊，出门之前还泡过花瓣浴。
“怎么样，群众的鼻子可是灵敏的，谁臭都知道。”侯莹莹揶揄道。
码头一辆镀金马车行驶而来，悠悠停在岸边。
一个身着黑色华服的年轻男子从马车跳下，脚下踩着腾云靴，身材挺拔。
男子大步走向画舫，身后跟着带刀侍卫。脚步声传入画舫，画舫内的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面貌冷峻的男子大步流星，走路带风。
男子有着十分英俊的脸庞，刀削的眉，鼻梁高挺，薄唇紧闭，眸子漆黑，散发着阵阵冷意。
细看，其身上的黑色华服用金丝线绣着腾云驾雾的蛟龙。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样式！
画舫门口的人很快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连忙行礼大呼：“太子殿下千岁！”
声落，男子已经来到画舫内，众人连忙行礼，那双漆黑的眸子四扫，最终落在角落站着的淡蓝色身影上，大步走去。
“清菡，怎么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凌千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