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华蝶轻唤一声,在一旁小憩的小火灵狼便屁颠屁颠的走来。跃上其后背,华蝶微微俯身做奔跑前的准备,吩咐道:“去城里一趟,我要让大夫开消化药。”
小火灵狼颔首,身影一闪,消失在灵地。
京都,古香古色的屋宇鳞次栉比,大街人来人往,两侧店肆林立。灿烂的阳光拂向大地,繁华都市笼罩在一层金黄中。
一阵烈风吹过,掀起黄沙阵阵。小火灵狼驮着华蝶停在无人的旧巷,微微弯下身子。
华蝶顺势落下,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
“说起来,街道是哪边来着?”华蝶左右张望,尽头两边都是转角,也没有人声传来,压根看不出方向。在她嘀咕一声后,小火灵狼抬起爪子指了指前方,华蝶恍然,小火灵狼走在前面带路,脚步慢悠悠,丝毫不像平时雷厉风行。
华蝶想到今天喝了酒,不免怀疑小家伙为了照顾自己而放慢脚步,心里一阵感动。
从转角过去迎来的还是一条旧巷,走到半路多少能听见摊贩吆喝的声音传来。到了巷子尽头是个转角,华蝶正要走过去,小火灵狼却堵住她,探头看外面。
这是?华蝶疑惑的跟着小火灵狼探头。
巷子外面是条不大的小道,小道尽头则是横向的大街,大街人流络绎不绝十分热闹,而小道里零零散散走过两三个人,冷清的很。
在小道边上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绿色,看起来是哪家的丫鬟。
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似乎在等人。
细看,女子的脸非常熟悉,想了想,华蝶突然便明白了小火灵狼阻拦自己的原因,因为那个女的不是别人而是华清菡的侍女红秀。
“她在这里做什么?”华蝶低喃一句,倚着凉凉的墙壁准备看个究竟。
过了会儿,红秀和一个中年妇人汇合了。
那妇人看起来春风荡漾,衣着华丽,和一般古代传统女性不大一样,虽然年纪上去了但是眉眼间透着一丝媚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相比中年妇人悠然自得的神情,红秀显得有些紧张,左右张望,做贼心虚。
妇人淡定的将一物放到红秀手中,打趣了一番扬长而去,而红秀紧张的将东西塞进衣服,垂着头匆匆离开。
华蝶跳到小火灵狼后背:“走,跟上她。鬼鬼祟祟多半没好事。”
红秀一路走僻静小道,生怕被人发现的踪迹似的。
不知不觉前方已经到了东城,红秀拐进小巷走到华府的后门。
守门的侍卫看是她,打开了门。
小火灵狼驮着华蝶跳入高墙,跟了一路最终到了华清菡的房间外。
华蝶思忖会儿,伸手指了指屋顶,小火灵狼会意,跳上屋脊将华蝶放下,然后又回到地上找个地方趴着等。小火灵狼的身体越来越大,长时间呆在屋顶肯定会被发现。
华蝶揭开瓦片往下看,只见红秀走到床边,将兜里的东西掏出来给华清菡。
手心里躺着的,是个药包。
华清菡一身薄衣坐在床边,盯着药包看了会儿:“这就是红花?”
红秀点头道:“这是我从药婆手里拿的,肯定错不了。”
“把东西放下,你先出去。”
“好的……”红秀将药包放到桌上,小心退出房间。
华蝶知道古代用红花打胎,只是不明白华清菡要红花来拿做什么,这府里也没人怀孕。想着,视线下的屋子里,华清菡微微动了动。
那双有些憔悴的眸子僵硬的看着小腹,下唇紧咬。
银白的牙齿下,鲜红血丝溢出。
华清菡盯着肚子看了许久,突然疯魔,抬起一掌打在肚子上。架势挺狠,落下的时候劲头却软了下来。她崩溃的哭了,缩到角落,手有意避开小腹抱着双腿,压抑着哭声潸然落泪。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痛苦的喃喃声从咬伤的红唇溢出。
看到这里,华蝶萌生了一个想法,华清菡怀孕了。
可这个孩子,是谁的?
华清菡倾心于凌千胤,断不会让别的男人碰,若孩子是凌千胤的她不应该难过才是。
潜伏在屋顶,华蝶陷入了沉思。
屋下走来一个中年妇人,面色发沉,红秀一看来人连忙开门让其进去,妇人在门口瞥了眼红秀:“买回来了?”
“是的,夫人。”红秀连忙点头,柳氏这才进屋。
屋里门窗紧闭,光线昏暗,依稀能看见穿着白色薄衣的华清菡缩在床角,姿态惹人怜惜。
“这就是打胎的红花?”柳氏的视线最终落在桌子的药包上,伸手拿起轻轻嗅了下,一股药的臭味,随即厌恶的扔开。
华蝶在屋顶看着很是诧异,没想到柳氏都知道了。
这下越发好奇孩子的父亲是谁!
“哎。”柳氏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华清菡的双眼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明明是陪太子去画舫,结果倒好,竟遇上那档子事,家门不幸啊!”
听到这里,华蝶突然明白了华清菡怀孕的原因,那天华清菡在码头寻衅滋事还杀了几个码头工人,后来被一个官家小姐偷袭没了反抗的力气。原来之后发生的是这种事?想想也算是便宜华清菡了,她杀了人都不用偿命。
“娘,你能不能别提那件事了!”华清菡从圈住的双腿里抬头,不悦道。
小脸上挂着点点泪水,我见犹怜。
这下柳氏再次叹了口气,坐到床边,伸手将华清菡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你说你,本来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完全能让太子倾心于你!那药赶紧让红秀给你熬了,其他的,等将孩子打掉后再说。”
华清菡身子微僵,沉默了一阵子才道:“娘,我害怕……我不敢喝那种药!”
“你不喝,难道想将这粗俗之人的孩子生下来?”柳氏大惊,一把将华清菡推开。
华清菡摔在床上,泪水再次决堤,带着怒意道:“我怎么可能想将那些臭狗的孩子生下来!我只是害怕!我听说有人喝红花打胎后死了,还有些人以后都不能生育了,我作为未来的皇后,怎么能不为皇上生下一个子嗣呢?如此后位都保不住!”
柳氏愣了下,凝色道:“此话当真?这红花是打胎药,还是夺命药?看来打胎这事终究伤天害理,上天要降下惩罚的。”
“娘,我该怎么办?”华清菡抽泣着爬起来,哽咽问道。
柳氏思忖了会儿,面色逐渐变得阴险:“虽然这种事很危险,但是只能这样了。”
“什么意思?”华清菡抹了把眼泪,拧眉问。
柳氏谨慎的左右看看,上面的华蝶连忙将瓦片盖回去,等过了会儿才将瓦片揭开一点。确定了四周没人,柳氏这才道:“你就告诉太子,这孩子是他的。”
“什么?”华清菡惊得捂住半张脸:“这,做得到吗?我和他从未……”
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只有婚约还不会做那档事!
“当然可以。既然你们没有圆房,那就来一次。不过你已经失去了处子之身,这个难办。”想了想,柳氏一把抓住华清菡的手,厉色道:“学学月菲的手段,人已经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不想娶她也得娶,否则你爹和光武帝都不会放过他。”
“你的意思是……”
“嗯,把太子灌醉了,弄上床!让他以为你是第一次,孩子也是他的!”
听到这里,华蝶觉得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盖上屋顶的瓦片,轻盈跳下。小火灵狼看她下来了,屁颠屁颠的跑来,主仆二人便悄悄离开。
路上,华蝶想起柳氏和华清菡的对话,心中啧啧称奇。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女三的思路完全一样。想到将来大邑皇族头上一片青青草原,顿时忍俊不禁。可能是他们上辈子欠了华家吧,不然怎么会被华家姐姐齐齐算计。
笑了两声,小火灵狼突然在她腿上撞了下,狐疑看了眼,只见小家伙示意她看前方。
抬眸,只见迎面走来两个人。
来人一身黑色华服,上面用金丝线绣着金龙,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冷峻,刀削一般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唇紧闭,神情冷漠。这是个英俊非凡的年轻男子。
男子身后跟着的,则是神情肃然的贴身侍卫。
华蝶停下脚步,微微福身:“见过太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凌千胤淡淡望着她小巧的后脑勺:“华府是你家,孤来这里,与你碰上有何奇怪。”
“也是。”华蝶耸肩敷衍,今天是特别巧,刚巧她从华清菡那边听到了某些事情,之前凌千胤对她的态度还算好,现在帮他也算是报答了。华蝶扫了眼四周,没有外人,这才靠近凌千胤。她比他矮不少,只能抓住他的袖子,然后将他拉下,在他耳边轻声道:“太子,最近府里的水不干净,注意进嘴的东西。”
如兰气息喷在耳侧,凌千胤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吗,这里的水不干净。”华蝶笑得鬼畜无害的样子告辞:“我娘还在等我回去,先走一步。”
华蝶带着小火灵狼远去,凌千胤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丫头,养了兔子怎么还养只那么丑的狗?”
哧!说谁呢!小火灵狼没好气的哼哧一声,正要回头却被华蝶的手抓住脖子后面的皮层,惨兮兮的嗷呜一声,只得乖乖的跟着华蝶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