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喜欢的人，确实是件好事。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想到连无洛因孩子露出的沉痛脸色，华蝶的心微揪。他似乎非常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她却连要不要生下来都在犹豫。
“那，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那个人？”
黄玉蓉脸色一红，左右看看没有第三个人，这才悄声道：“其实很简单，你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小心碰到都觉得磕碜。可如果是喜欢的人，你不会有那种不愉快的感觉，甚至想更进一步。”
“原来如此。”华蝶恍然。
黄玉蓉的回答出乎华蝶的预料，竟然非常有道理。
不过古代的人多封建羞涩，不会进行肌肤接触，黄玉蓉这套理论是怎么来的？华蝶好笑的问黄玉蓉：“姐姐，你是和谁牵了手吗？”
“咳咳！”黄玉蓉慌张摆手：“你这坏丫头，可别误会了。只是牵手而已，没做别的。”
华蝶偷笑：“是吗？和谁？”
黄玉蓉叹口气，纳闷道：“小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我有个青梅竹马，长得特别可爱，我很喜欢和他玩，也喜欢和他牵牵小手。后来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他性格变了很多，喜欢惹是生非，而且总想和我要钱。我从小就精明，自然没有给过钱，不过他脸皮越来越厚，有一天还拉着我的手向我求亲，我当时觉得恶心死了。我知道他看中的不是我，而是我家里的钱。”
看来无论是古代还是未来，渣男都一个样。
华蝶看黄玉蓉盯着自己肚子一脸兴奋，比她还高兴的样子，显然十分喜欢孩子。
古代女孩一般十五岁嫁人，到了十八岁还没嫁出去，在古人眼里就是年纪大了。黄玉蓉今年十八岁，又喜欢孩子，要成亲也差不多是今年。
“现在有意中人吗？”华蝶问黄玉蓉。
黄玉蓉突然像丧了气的皮球：“没有，今年还没有，明年我就十九岁了。”
一旦打开话闸就停不下来了，看着十八岁的黄玉蓉像个大龄剩女似的吐苦水，华蝶觉得挺有意思。未来剩女都是三十岁以上，要是让三十多岁的剩女看见黄玉蓉这幅模样，指不定就上手教育黄玉蓉做人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肃王？他不在府里？”黄玉蓉突然想起这茬，忙问华蝶。
“今天有事出去了。”
“那我岂不是见不到妹夫了？”黄玉蓉一脸的失望：“妹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温柔吗？”
“大概是不温柔。”
“大概？”
对她，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对外人，冷酷狠戾。华蝶没有说出来，这话听着就像是在秀恩爱，万一刺激到黄玉蓉，然后把她给揍了怎么办。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还在讲着连无洛的事，那边一身红衣的妖孽美男便推开了房门。
黄玉蓉听见动静回头，惊鸿一瞥。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好看的男人，脸庞如玉，凤目狭长，冷冽高贵，妖冶凌厉。身材高挑修长，一身红衣缥缈，漆黑长发披在身后，一半任其流淌，一半用银色丝带绑着发尾。
黄玉蓉并没有看得太清楚男人的脸庞，因为男人完全无视了她，直冲床上的华蝶。
骨节分明的手指捧起华蝶的脸蛋，沉声问道：“身体可有不舒服？”
“我没事。”
华蝶拉下连无洛的手，示意他旁边还有人。
连无洛这时候才注意到黄玉蓉，看见她倒是有些诧异，不过下一瞬又好像没见到活人似的，理也不理。连无洛拧眉嘱咐华蝶：“别聊太久，你需要休息。”
“……”
“……”
华蝶和黄玉蓉齐齐沉默了，砰一声，房门又被关上。
黄玉蓉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华蝶那句“大概不温柔”，对待华蝶的态度和对待被人的态度当真完全不一样。
“肃王看起来很面熟。”黄玉蓉喃喃。特别是眼角下的泪痣让她印象深刻。
“男宠？”黄玉蓉在记忆里搜索一番，能对上的唯有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年。说出口后，黄玉蓉突然觉得自己傻了，少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而肃王已然二十出头，身材完全两个样。
黄玉蓉等着华蝶向自己否认，顺便奚落一下她的脑回路。
然而，华蝶并没有。
“为什么不反驳？”黄玉蓉震惊问华蝶。
华蝶笑而不语。
似是而非的回答，黄玉蓉已经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自己真的猜对了？可少年和肃王的年龄根本对不上……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开始发暗，黄玉蓉在怀疑人生中离开了肃王府。
华府。
华云志的尸体由两个壮汉抬回，上面覆着一层白布，根据府尹的人说，华云志死状凄惨。华尉民封锁了消息，担心华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住丧孙之痛，能拖一日便拖一日。
夜幕低垂，华云志的尸体收于祠堂内，华尉民坐在一旁的椅子，脸色凝重的望着尸体。
杀死华云志的，是他派出去的杀手。
华蝶这个贱丫头作为华府的一份子，竟然投靠到肃王那边，太子和光武帝担心她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便计划将她杀了，永绝后患。
杀一个人容易，但是这个人有连无洛做后盾，暗杀被发现，连无洛肯定会闹得大邑不得安生，而他们也会生不如死。所以他提议，将暗杀伪装成意外，人自己死了，连无洛肯定怪不到他们头上。光武帝和太子都觉得可行，便在今天实施了计划。
那辆载满货物的马车本该向华蝶冲去，佯装成失控，撞击她，碾压她，再侧翻，沉甸甸的货物将她和腹中胎儿压成肉饼。
这么多种死法，没一个用上。
不，撞死这一方法用在了华云志身上……
府尹调查后将此事定为意外事件，只是车夫跑了，正在通缉。根据在场的摊贩所说，华云志是自己从巷子冲出去被马车撞飞了，最后马车失控侧翻，杀手伪装的车夫倒成了无辜之人。
他想杀了那个贱丫头，却没想到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多可笑。
华云志这个儿子虽然不争气，总爱去烟花柳巷之地饮酒作乐，但也是他唯一一个儿子啊。十九岁的年纪，还小，贪玩无所谓，这辈子拼尽全力往上爬不就是为了权力和金钱，还有让后代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吗。平日里在祠堂家法伺候，只需要他明白家中还是有规矩的。
他是大邑国丞相的儿子，迟早要收心敛性好好进翰林院，步上仕途。
将来成就的，是家族新一代霸权！
可惜一切都毁了，华清菡和太子产生了隔阂，二皇子不成气候，华月菲将来成为二皇子妃又有何用！
华尉民盯着白布许久，始终没有掀开看看底下的人。他想象过下面的人到底是如何模样，狰狞恐怖，血迹斑斑，但他依然没有掀开的勇气。
他还在想，是不是再等等，这个不孝子就能够晃晃荡荡的一身酒味的从门口回来。
华尉民没有吃晚饭，到夜深了，柳氏看他还不回来，便着人去催了催。柳氏觉得很是奇怪，为何他要留在祠堂不吃不喝还不睡觉。
下人到祠堂，华尉民直接让人滚了。
过会儿，觉得不对劲的柳氏直接来了祠堂，她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祠堂的门关着，门栓放上了开不了，里面香烛很旺，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疑似华尉民的影子。柳氏轻敲两下门板：“老爷，你不回去睡觉留在祠堂做什么？难道是在等云志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个男人去喝喝酒逛逛花街不是正常的吗，就别整天想着抽他了。还是……太子那边又说什么为难你了？”
话落，祠堂里的人影动了起来，越来越接近门口。
门栓放下的声音，开了门，站在里面的果然是华尉民。他反手将门合上，沉默的看着柳氏。
华尉民双眼通红，脸色憔悴，不过是一个晚上，竟是老了几岁似的。柳氏被看的身上发毛，伸手拉了拉华尉民：“老爷，你到底是怎么了？祠堂里有个担架我看见了，还盖着白布，从轮廓看，里面的……难道是尸体？”
华尉民叹口气，将祠堂的门推开：“进去吧！”
“但是……”大晚上的柳氏不想沾染尸体这类晦气东西，万一撞鬼了呢？说来也奇怪，柳氏虽抗拒，无形中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她走了进去。
担架上盖白布的果然是个人，白花花的布上面还染了梅花似的红点。
从轮廓来看，倒是身材修长，很年轻的样子。
柳氏突然想到自己儿子还没回来，惊恐的问华尉民：“这是谁？”
华尉民憔悴的样子分明透着伤心，能让他悲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孩子！
华尉民没有回答。
柳氏按不下心中的疑虑，咬了咬牙，带着细纹的手伸向了白布，想一看究竟。
华尉民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要碰。”
“为什么？”
“做好心理准备。”
孩子到底怎么了？柳氏早就注意到白布上的斑斑血迹，这下再也按捺不住，甩开华尉民的手将白布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