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嫣站在两人身后待命,听得华蝶的话,不知所措,连无洛扭头大喝一声:“快去请御医!”思嫣这才反应过来,打开包厢的门急急忙忙去找人。吃着饭突然要生了,事情来得太突然。这个时间正是晚饭的时间,估摸着御医们都在一楼用餐,思嫣“噔噔噔”跑下去,在一楼扫视一番,果然在角落看见了他们。
此时,包厢内,连无洛打横抱起华蝶,这就回去楼上的房间。
当连无洛将华蝶放到房间的大床上,华蝶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她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袖子,纤细的手指用力到扭曲。羊水刚破的时候濡湿了裙摆,乍看还以为失禁,现在阵痛起来,华蝶才明白自己是羊水破了要生了。
连无洛看她难受,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疼吗?忍耐一下,御医很快就会来。”
华蝶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小缝,模糊中看见连无洛一脸的着急,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尽管此时浑身乏力,但是看见这个男人紧张到仿佛自己在生孩子的模样,还是想要安慰他一句。
“我没事……”
不过一会儿,房间的门打开,思嫣带着四五个御医进来。
赶在前头的宋芷珍一看床上的情况,连忙将其他御医推出去:“王妃要生了,男人全部出去!”
其他御医都是男人,对于宋芷珍有些不放心,因为她是个女人。
“你真的能为王妃接生吗?”
“可不能出差错啊。”
御医们低声吩咐道。
宋芷珍一个用力将他们尽数推出:“我自有分寸。”
房间的门并没合上,宋芷珍回头看向床边守着的红衣男人:“王爷,您要出去避一避吗?”
“本王要在这里守着。”
一般男人在女人生子时都会回避,一个是不想见血,觉得不吉利,再者女人生育时表情会有些狰狞,不想让丈夫看见自己这一面。不过以肃王和王妃的感情,定不会为此锁困扰吧,宋芷珍想到这里便将房门用力关上,挡住一众窥视的御医。
宋芷珍朝房间里紧张的侍女们吩咐道:“别愣着,去拿热水毛巾来。”
“是!”
思嫣六神无主,跟着其他侍女一起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宋芷珍一把抓住思嫣:“你是王妃的随身侍女,跑什么,过来帮我。”
“好,好的。”
思嫣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知所措的被宋芷珍拉到了床上。宋芷珍一把分开华蝶的腿,思嫣来不及诧异,宋芷珍就把她的手放到华蝶腿上,让她扶住。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吗?思嫣全程白着脸任由宋芷珍摆布,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宋芷珍一直在观察华蝶裙底状况,紧紧盯着许久,额际的发丝都被濡湿了。
一旁的侍女连忙给她擦汗。
华蝶已经阵痛好一段时间,小脸失了血色,嘴唇发白。连无洛看着甚是心疼。
“为什么孩子还未出生?”连无洛问宋芷珍。
宋芷珍:“王妃第一次生子,需要花较长的时间,王爷且安心等待,芷珍并非第一次为人接生,大可放心。”
一众御医在门外紧张徘徊,两个趴在门上试图从里面听出一些动静来。
“这也太安静了……”
“是啊,寻常女子生育都痛得大喊大叫,王妃还是第一次生子,实属不正常,芷珍那丫头虽然是院长的女儿,但她真的能帮王妃顺利生产吗?”
“既然王爷和王妃都没有说话,那便是没有问题吧。”
话落,御医们便再无话可说。
室内的气氛极其凝重,床上的少女除了偶尔发出一声闷哼,并无其他声音。宋芷珍抬头看了眼少女,眼中闪过些许的困惑。王妃第一次生子,按理说应该疼痛难忍,可王妃并没有像其他女子一般大喊大叫,而是暗中使劲,努力的将孩子从腹中挤出。
宋芷珍一开始还担心少女第一次生育没有经验,身体产生不适,一番观察下来,才终于放下心。
随后产生的,更多的是对于少女的佩服。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是硬生生扛住了生育之痛,甚至还有余力,她的忍耐力到底是有多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呢。宋芷珍不禁深思,原本以为王妃不过如此,拥有的美貌和能力都是蛮荒人的特征,可这种可怕的忍耐力,是属于少女自己的。
“出来了吗?”在四下屏息凝神的时刻,床上的少女咬着唇问宋芷珍。
在这个房间里,汗水最多的自然是华蝶,她的发早就被汗水打湿,被连无洛握住的手也是黏黏腻腻的。
因为一直暗中使劲,连无洛的手早就被她握出了痕迹,发白发紫。
不痛吗?痛。
连无洛忍受着这股疼痛,再想象到华蝶此时忍受的疼痛,心中的怜惜和担忧更甚。
宋芷珍:“回王妃,现在还没看见孩子,恐怕还要再等一会。”
“……”
华蝶心中呐喊:还没看见?我的天,生孩子比想象中还痛苦!
前世作为佣兵受过好几次伤,疼痛自然是能忍耐的,但是她忍了这么久,竟然连孩子的头都没出来。
华蝶脸上的失望失色清晰映入连无洛眼中。
“情况正常?”连无洛问宋芷珍。
“是的,女子生育都要花上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华蝶险些翻白眼,下辈子当个男人算了!
“出来了!看见了头了,王妃,继续用力!”宋芷珍惊喜叫道。
顺着宋芷珍的话,华蝶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果然能感觉一股强烈的异物感和坠腹感,抓着连无洛的手更加用力,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将他的手掐成那模样,只想着赶紧将孩子生下来。
“王妃,快了,再用力一点。”宋芷珍将手伸入裙底,手托着孩子的头部。
“啊!”少女痛苦的大喊声响起,宋芷珍终于顺利的抱住了一个婴儿,她用力拍了几下那柔软的小屁股,婴儿的哇哇哭声便响起了。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是小郡主。”
裹着襁褓的婴儿送到连无洛面前,连无洛一手仍然握着华蝶的手,一手抱住孩子。仔细看襁褓里的小脸蛋,只见皱皱巴巴的,还没有睁眼。长得不像她,也不像他,大约是因为泡在羊水里刚出生,孩子的脸蛋还看不出来像谁。
“蝶儿。”连无洛柔声对床上大汗淋漓躺着的少女唤道。
华蝶侧过发白的脸蛋,只见连无洛将襁褓送了过来,小心翼翼放到她身旁。面对越来越接近的小家伙,华蝶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这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这个时候她才有作为一个母亲的实感,自己真的有孩子了。
温软的襁褓落下,她终于看见了小家伙,一如连无洛看见到的时候的感想,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不过是她和他的孩子,定不会丑到哪里去。
在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宋芷珍和侍女正在给华蝶处理床上的狼藉,过了会儿,侍女端着一盆血水离开。
开门的瞬间,御医们便迫不及待的探头探脑从门缝查看。
当看见床上的襁褓,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是他们多心了,宋芷珍是有真材实料的女人,接生也不是第一次,自然不在话下。他们相视一眼,轻咳两声,都有些尴尬。作为男人看不起一个女人,他们确实犯了个不尊重人的错误。
宋芷珍从房间出来,带上门瞬间,御医们便围了上来。
“王妃怎么样了?”
“为何王妃生育的时候没有声音?”
“是世子还是郡主?”
在御医的围困下,宋芷珍推开旁边的人往楼下走:“王妃身体安好,降世的是小郡主。王妃生育为何没有声音?王妃她……”
说到这里,宋芷珍便没有再说了。
其他御医哪里肯放弃,追在她后面问个不停。
门外有个忐忑的小姑娘,听见宋芷珍说华蝶没事顿时松了口气。这是出去逛夜市的雅丽,回来的时候听说华蝶要生了,特别后悔,若是留下来在这里陪着姑娘多好,而不是只能在外面一筹莫展。
“吱呀”一声,思嫣送屋里出来,雅丽连忙抓住她。
“我可以进去看看吧?”
“王妃要休息了,下次吧。吃饭没?你先去吃饭。王妃母女平安,不用担心。”思嫣安慰她。
“原来姑娘生了个小郡主!太棒了!”雅丽兴奋道。
女子说话的声音悠悠从门口传进来,到了屋内听得不大清,华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以及其中高兴的情绪。
“还好不用再等几个时辰……”华蝶无奈一笑,绵软的手拂过婴儿的脸颊。
小宝宝刚从母胎出来,现在懒洋洋的又睡着了。
再痛几个时辰,就是她也要没力气了,好在宋芷珍说完孩子就冒头了,顺顺利利的生了下来。
宋芷珍说她生孩子的过程比其他女人快,大约是因为她是五色武者,拥有健康的体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强大。生孩子也是个体力活,没点儿体力的姑娘将孩子挤出腹部都是难事。
“辛苦你了。”
连无洛紧紧握着华蝶的手,抵在唇边。
华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手被她握得发青发紫,想想期间他哼都没哼一声,突然觉得十分满足。
因为是他的孩子,这一阵痛苦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