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情况不大对劲,你们打起精神来!”兵长喝道。
其他士兵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是!”
另一边,帐篷中的少女猛的睁开一双紫眸。
华蝶从床上挣扎起来,扶着大肚子下床,毛氅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抹黑拉下。大约是用力了些,衣架摔了下来,惊醒外面睡觉的马梅冬。
马梅冬从床榻蹦起来,鞋子顾不上穿,忙到屏风内查看情况:“春花姑娘,发生什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少女淡然的声音从昏暗中传来。
马梅冬将灯盏点亮,只见一双紫眸的少女站在床边,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毛氅。
少女生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皮肤雪白细腻,唇瓣朱红,如同广寒宫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令人惊艳。马梅冬作为一个女人都看愣了,若是在这里的是个男人,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吗。
“姑娘穿上毛氅要去哪?”马梅冬回神问道。
马梅冬虽然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少女,但是平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很快便回神了。
“我想去茅房。”
“如果是小解,营帐里有尿壶。”马梅冬东张西望,终于在角落看见了尿壶,伸手一指:“在那里,要我帮忙吗?”
“大解。”
“那只能去茅房了,我去穿衣服。”
不同于营帐有暖炉的温暖,外面冷得很,马梅冬扶着蝴蝶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扭头看华蝶,小脸毫无波澜,仿佛根本不将寒冷放在眼中。
不过,少女能如此淡然,身上的雪白毛氅也少不了功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毛氅是件珍品,更何况马梅冬一个女商人,这件毛氅雪白,羽毛根根分明,定是鹤羽制成。
“嗷呜!”兵营四周的山林传来狼只绵长的吼叫,仿佛寻找什么。
马梅冬狐疑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雾蒙蒙一片。
“什么狼叫声这么大,让人瘆得慌。”
璀璨紫眸也看了眼山林,随后,华蝶身子一顿,微微抬出左脚:“梅姐,鞋子后跟硌得慌,你帮我穿一下可好。”
“……”马梅冬一阵沉默。作为一个女人却成为走南闯北的商人,这表明马梅冬个要强的人,低声下气给别人穿鞋子这种事情心中没有抵触是假的。
望向少女的小脸,只见少女微微一笑,璀璨紫眸眨啊眨,看起来何其无辜单纯。
马梅冬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是啊,这个少女才十几岁,内心单纯根本没有羞辱她的意思,不过是大腹便便不好蹲下去调整鞋子罢了。想到这里,马梅冬才蹲下去,只见少女的鞋子歪了,怪不得会硌得慌。
“姑娘,扶着我的肩,不然我怕你摔着。”马梅冬嘱咐道。
“好。”
华蝶将手搭在马梅冬宽厚的肩膀,只见她认真的抬起她的左脚,然后温柔的调整鞋子的位置。
趁着马梅冬低着头,华蝶冲雾蒙蒙的山林摆了摆手,响彻山林的狼叫瞬间停止。她盯着山林的方向,隐约看见两抹赤红色的身影。听到狼叫的时候,她就明白打猎去的两只火灵狼回来了,还好它们没有冲动闯入兵营,这里有着近十万的士兵,还有攻城的巨型武器,打起来谁也讨不到好处。
这也是华蝶觉得麻烦的地方,军营进出不易,只要靖国太子不让她离开,要出去难如登天。
更麻烦的是,她是敌国肃王的王妃,两军交战,若是身份被发现,定会被当做人质威胁连无洛,后果不堪设想。
“姑娘,好了。”马梅冬弄好鞋子,抬头就看见出神的华蝶。
华蝶回神,收回自己的手。
“谢谢梅姐。”
马梅冬拍拍衣服起身,安抚道:“你害怕?没事,这里是军营,狼只连门都进不来。”
回去路上,意外碰见迎面走来的靖国太子前予枫,看他过来的方向正是华蝶在住的营帐。此时他披着黑色的大氅,宽大的领口能看见肩膀包着的绷带一角。
一头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柔美的脸庞在夜色中如画。
他看了看华蝶,然后问马梅冬。
马梅冬回了几句,然后问华蝶:“太子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想知道你睡得好不好,还习惯吗。”
华蝶点点头,没说话。
前予枫望着她,语气柔和。马梅冬转述道:“太子让你别担心,狼群进不来。”
说了一句早点休息,马梅冬便带华蝶回营帐,前予枫在不远处看着她们进去才离开。马梅冬帮华蝶将毛氅挂到木架上,若有所思道:“太子对你倒是上心。”
华蝶钻进被窝里,恍若未闻。
马梅冬坐到床边,语重心长道:“春花姑娘,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外头很危险,倒不如找个靠山,好好养胎,日后不愁吃喝。我们太子是个好人,你不如安心待在军营。”
华蝶有些懵,好好的突然就给她说起媒来了。
“梅姐,你多虑了。我是你们太子的救命恩人,关照救命恩人很正常。”
“不,若只是救命恩人,断不会半夜顶着伤口来看你。”马梅冬笃定道。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她又不是钱,不可能人见人爱。华蝶看马梅冬还没有走的意思,只能无奈道:“梅姐,我这身份,不可能。”
“你这身份怎么了?”马梅冬一下来了气势:“你别妄自菲薄,太子不是小气的人!”
“……”
马梅冬以为她是自卑,天晓得,她是敌人的妻子。
华蝶佯装打个哈欠,睡眼朦胧。
“梅姐,我想睡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
马梅冬本打算剪灯芯,想了想,放下剪子,伸手在华蝶面前虚晃两下,稚嫩的小脸呼吸均匀。
马梅冬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然后在华蝶身上的衣服翻了翻,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毫无所获。她将视线投向木架上的毛氅,放下被子就过去翻起来。这次终于不是一无所获,在毛氅的暗袋里翻出了几张大邑的银票和一点碎银,以及一个华贵的小瓶子,看起来像是丹药。
翻出来的都是大额银票,马梅冬咽了口唾沫,心生歪意。
本只是想看看这丫头身上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若是太子真的对她感兴趣,总不能让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待在太子身边。到了现在,马梅冬满脑子都是钱钱钱。靖国和大邑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最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底层的商人,突然就失去了赚钱的路子。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有钱。”马梅冬嘀咕一句,随手讲银票塞进兜里。
既然这丫头这么有钱,身上带着的丹药定也是高级品吧?
马梅冬连忙将瓶子打开,果然闻见一股浓郁的灵草香,倒出来一看,有些懵。高级灵药通体金黄,而这个散发着浓香的丹药却是金褐色,分明是中级丹药。
不对啊,中级丹药不可能发出如此香的味道!
马梅冬并不精通丹药,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将丹药瓶子塞进兜里,想着到时候找药师鉴定一下再说。
最后,马梅冬的视线落在木架上的雪白毛氅,若是卖出去定能赚个盆碗钵满。
可这件毛氅太过显眼,出去的时候肯定会被拦住。
马梅冬不得不打消念头。
搜刮一番,马梅冬这才满足的剪掉灯芯,然后出去睡觉。
早上,马梅冬便没了人影,以出去买东西的借口,再也没回来。一般人会等上马梅冬一天,可华蝶已经知道马梅冬打的什么注意,马梅冬晚上翻她东西的时候,她醒着。
如果这么容易就可以从军营出去,那她为何不离开?华蝶若无其事的走到军营门口,正想出去,士兵就把她拦了下来。
叽里呱啦的一顿说,华蝶一个字都没听懂。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士兵说了半天,十分烦躁的样子,最后跑了。华蝶以为这个人被自己气跑了,正纳闷,那士兵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黑衣男子。原来这个士兵去搬救兵了,和华蝶语言不通又不能动华蝶,恼的很。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前予枫。
前予枫一双美目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华蝶突然发现在他眼里,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微红的唇溢出三个字,华蝶没听懂,但是莫名觉得那是“跟我走”。前予枫伸出修长手臂,抓住华蝶的小手,拉着她远离军营大门。
华蝶抽回手,前予枫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跟着自己也就没说什么。
前予枫将她带到自己的营帐,让她在一旁的软塌上坐着,然后唤人去找马梅冬,找了半天没找到人,此时天色也黑了,前予枫才明白马梅冬那个女人跑了。
华蝶没想那么多,直接在床榻打起瞌睡,怀孕嗜睡也不挑地儿。
前予枫叫醒华蝶的时候,已经给她安排了新的侍女,一个雅丽,一个雯宜,还有一个舒樱。雅丽和雯宜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倒是乖巧,至于舒樱,看起来二十出头,总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后来华蝶从会大邑语言的雅丽那儿听说,舒樱原本是军医手下的徒弟,因为会大邑语言,突然被派来照顾她,态度才会那么差。雅丽和舒樱都会大邑语言,雯宜不会,却是最乖巧的那一个。舒樱虽然总是一脸不高兴,但做事从不马虎,因为是医女,对华蝶身体很关心。
前予枫让雅丽转告华蝶,让她不要乱跑,外面在打仗很危险。
雅丽时常打趣华蝶命好,前予枫是靖国最优秀的男人,多少女人求而不得。就是她看见前予枫也会心跳如鼓,心怀期待。雅丽也很自卑,认为自己配不上前予枫。
一整天雅丽都在喋喋不休,后来说到战事,倒是告诉了华蝶一个好消息。
原来连无洛打了胜仗,扳回一局。
华蝶碰见前予枫那天,正是吃了败仗险些死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