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那刀子淬过毒……”徐进玦歉意道:“是属下管教不严,下边的人疏忽才……”
尉迟飞凤摆摆手:“是我下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暴露,怪不得你们。”
自从跟尉迟昱摊牌之后,她就派了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避免有人谋害这个嫡长子的命却嫁祸给她,但没想到,事情会发作得比她预期的早……
虽然相信徐进玦的能力,但尉迟飞凤还是要确认一下:“人送来这里,没被发现吧?”
“您放心,派给九少爷的两人都是高手,我当时也恰好在附近,一看到信号马上就赶过去接应,不敢说十成十,但九成九还是能保证的。”
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倒是不敢猖狂到说死。
尉迟飞凤点头:“人就先放这里吧,天色不早,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三月底,刘静病愈,重新上朝。
同月底,上官莲出嫁,作为嫡亲姑姑的老王妃倒是想去观礼,奈何战王府处境敏感,稍有不慎谋逆之罪就会从天而降,所以只能去礼不去人。
然而,他们战王府碍着祖训一退再退,别人却并没有……
比如,太子和二皇子就各怀鬼胎各自结伴,扯着去观礼贺喜的大旗,先后赶往上官大将军镇守的燕门关!
与此同时,尉迟老夫人来了京城。
啪……
方妈妈代替老太太出手,一巴掌狠得,直接把上官颖儿扇在地上。
“大夫人!”
左妈妈扑过去,死死抱住上官颖儿的同时,拼命摇头,生怕委屈愤怒之下,最近频繁爆发的上官颖儿,再度歇斯底里。
可她摁住了上官颖儿,却阻止不了老太太继续发作。
方妈妈一边安抚老太太,给她拍背顺气,一边替她问话:“老夫人问,九少爷是怎么失踪的?失踪前,这别院又发生过什么事。”
上官颖儿咬着牙,一声不出。
左妈妈连忙道:“老夫人,这不关大夫人的事,大夫人为了找九少爷……”
却在方妈妈示意下,被婆子一巴掌打断。
“没问你话,插什么嘴!”
方妈妈冷冷说着,又看着上官颖儿:“就算大夫人您不说,这院里这么多人,也总有人说,您又何苦呢?”
上官颖儿嗤笑一声,依旧不开口。
老太太中风瘫了身子,却没瞎眼坏脑子。
虽然上官颖儿那样,让她更加恼火,可也没再追问,而是让方妈妈出了门。
一阵凄厉哀嚎之后,事情一清二楚。
眼见方妈妈铁青着脸进门,左妈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转头就抱住方妈妈的腿:“方妈妈,虎毒不食子,这事分明是有人陷害大夫人,您发发慈悲劝劝老夫人,先冷静下来找到九少爷再说,求您了,奴婢求您了!”
尉迟昱是嫡长孙,老太太心目中,仅此尉迟擎天的心肝肉,一听还得了,差点没厥过去。
本来不知如何回话的方妈妈,气得狠狠踹向左妈妈,不想左妈妈抱得紧,一脚根本踹不开。
怒上心头,使劲又踹几脚,还喊武婢帮忙:“都杵着做什么木头?赶紧把她拖出去!”
左妈妈铁了心,武婢动手也拖不开,只好把人劈晕。
这时,老太太也缓过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生硬而模糊的抖着吼出个字:“打!”
正陪百里瞳下棋的尉迟昱,又晃神了。
百里瞳挑眉看他:“就这么不愿陪我下棋?”
尉迟昱回神,忙道:“不是。”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特别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在发生……
终是没忍住:“姐夫,我的伤已经好的得差不多,想回去看看。”
百里瞳直接甩锅:“这个家你姐说了算,她不出声我也不敢放你走,要不,你去问问她?”
二爷和三爷闻讯赶到才知道,尉迟昱还没找到,而上官颖儿被老太太下令打了,关去了柴房,尉迟嫣然和尉迟翊也被关在屋里……
明明一起来的,可老太太却看都不看尉迟明宇一眼,直接让方妈妈给同来的尉迟文博传话。
“大夫人的事,老太太心里有谱,二爷三爷就不要插手,若有时间精力,不如在大爷来之前,帮忙找找九少爷。”
话都这样说了,尉迟文博也不好再求情,赶紧和尉迟明宇一起去找人,却没发现转身出门时,尉迟明宇眼底一片冰寒。
御书房,唐帝都纳闷了:“难道人不在战王府?”
伏在地上的黑衣人惶恐:“皇上恕罪,战王府守备森严,尤其后院……短短几天,我们已经折进去一百多人了。”
那一百多人,个个都是真金白银培养出来的高手,却石沉大海一样,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损失之惨重,已经让黑衣人不敢再妄动。
唐帝也肉疼得脸都狰狞了:“好!很好!继续守着!朕就不信,他们这辈子都不出来!”
黑衣人应诺,赶紧退下,却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狂摔东西的声音,更加不敢迟疑。
外面守着的太监侍卫,也忙退远,却有一人反而靠了近去……
刘静!
总管太监好心喊住他:“刘丞相,圣上现在……”
“我知道。”
刘静淡淡应着,大步坚定的走向御书房。
看到他,狂摔东西的唐帝定住,而后,看着他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慢慢的抱住了他。
“我明白……”
刘静的声音,难得轻柔。
唐帝慢慢放下手里原本要砸的东西:“那个百里瞳……他到底想干什么?”
刘静轻笑:“自然是在固守祖训。”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这么简单?
这天下,实际是战王府打出来的,也是战王府守住的,他们当真就没有想过,取代唐氏?
唐帝不信,这世上真有那么安分的人!
夜,悄然降临。
柴房里没有灯,只勉强从门缝透进来一些弱光……
上官颖儿被打得不轻,关进柴房后,也没人敢来送吃送药,转眼发烧,此时已经烧糊涂了。
一道黑影借着夜色悄悄潜来,不但抱起她,还往她嘴里喂水喂吃的。
她意识混沌,隐约感觉有药味,本能以为是来害她的,死活不肯咽下去,却最终被那人一拍,吞进了肚子里。
是谁?
喂她吃的是什么?
不!
她不能死!
至少,她不能在这里就这样死去!
她拼命挥动无力的双手,想要反抗,却反而被抱得更紧。
耳边有温热的气流在拂,低低声音温柔得熟悉:“别怕,都是给你治伤治病的药。”
她绝对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可……
到底是在哪呢?
“天亮了,我还活着……”
看着门缝透进来的阳光,上官颖儿笑了,笑得阴冷森然。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劝阻声。
太小声,上官颖儿听不清,而后不多久,门被推开。
尉迟嫣然拎着食盒进来,看到上官颖儿一身狼狈的躺在那里,衣服上还有好多血,说不难过心疼是假的,可难过心疼又有什么用,何况……
她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所以最终,她只是说:“先吃点东西吧。”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短短几日更显单薄的身子,上官颖儿戾气顿消,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她四个孩子,长子尉迟昱不用说,是她进尉迟府的根本,期望很多很高,哪怕他出生没多久便被老太太抱去养,也依然是她心头最重那块肉。
长女尉迟静心最像她,每每看着,都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就不由想去守护那份纯真,想给她更多,自然最是亲近!
到了这孩子……
因为积攒多年的怨愤爆发,一度被她拿去反抗尉迟擎天!
那个过程,漫长而煎熬,而且最终她输了,以尉迟媛儿的出生宣告她输得彻底而惨烈,所以她一直以来,讨厌尉迟媛儿的程度仅次尉迟明珠……
后来,尉迟翊也出生了。
他年纪最小,又养在她身边,弥补了尉迟昱时那份遗憾,暂且让她遗忘了不愉快,所以对他也是十分纵容宠溺……
等她再想起这孩子,她已经长成了如今这副漠然又不讨喜的性子。
越想,上官颖儿的心越痛:“嫣然……”
“先喝汤吧。”
尉迟嫣然就没侍候过人,喂汤的动作有些粗鲁,温度却是刚刚好的。
上官颖儿被迫咽下药,本来又难受又心暖,却猛然感觉味道不对,而尉迟嫣然却并未察觉,还手快的又把一口汤塞进她嘴里……
砰!
上官颖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就拼命抠喉咙催吐。
尉迟嫣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反应过来刚要问,就见上官颖儿倏地抬头恶狠狠的瞪她:“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我?早知如此,当初我还不如不生你!”
尉迟嫣然总算明白了,汤里有毒!
尽管她根本不知道,哪来的毒,是谁在害她,害上官颖儿,但上官颖儿的不信任,以及那番话,彻底伤透了她,让她不愿意做任何解释……
“呵呵。”
她笑了,笑得愤怒的上官颖儿都吓一跳。
“没关系的,我现在还给你也不算太迟。”
上官颖儿反应过来,她已经喝光了那碗毒汤,霍地站起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颖儿,竟然笑了,笑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开心:“我把命还给你了,再也不欠你的了。”
说完,扭头就走,却才到柴房门口就险些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