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茶壶已空!
他面色更加难看起来:“水呢?凡儿都喝了?”
尉迟娉才点头,就被砰的一声,茶壶碎响吓得一颤定住。
她惊惧的看着面色狰狞的刘静,尤其,他还忽然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可……
为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啊!
不多久,数名御医接连被急传入丞相府,连唐帝都惊动了,急召刘丞相进宫。
看着一脸疲惫,浑身控制不住轻颤的人,唐帝心疼极了:“难道你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
刘丞相牙缝里挤出个切齿的声音:“去求战王妃!”
唐帝蹙眉:“就算战王妃真有办法,但战王现在还病着不是吗?就凭这一点,就够她理直气壮拒绝你。”
“我的话,可以跟她私下交易。”刘丞相咬牙:“用那口泉眼,跟她换!”
唐帝抿唇,蹙眉:“泉眼一旦被她毁了,就再也没有了。”
而留着,却还有很大用途,毕竟那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太有价值了……
刘丞相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帝,眼眶不禁发红,低声带哽,如同控诉一般:“一口泉眼算什么?凡儿,反而可是你的亲骨肉!”
唐帝一听,也火了,沉声就道:“我何时说过凡儿不是我的骨肉了?搞清楚,当初不愿进宫的是你,硬要将他带在身边的也是你!如今,你却一副我不负责任的语气斥责我,算什么意思?”
刘丞相面色难看的低下头去,咬着唇不再说话,更忽的转头,就往外走……
“站住!”
刘丞相人还在宫中,尉迟娉却已匆匆到了战王府,直言十万火急求见战王妃。
尉迟飞凤一听就笑了,满满的鄙夷和嘲讽,倒也干脆,让人把尉迟娉请了进来。
“九妹,九妹……”
尉迟娉人还没到,嘤嘤哭声先传来了,只是才进厅,哭声就关闸似的一下停了。
百里瞳坐在主位里,苍白的俊脸难得的阴沉。
摇曳的烛火下,他额角隐有青筋跳动,而尉迟飞凤,被他抱在怀里,身上严严实实的裹着棉被,却还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小脸苍白,两颊却不自然的绯红,呼吸又短又急促,还闭着眼……
“四姐深夜造访,又哭又闹,有何贵干?”
百里瞳的沉声,惊回尉迟娉的神。
尉迟娉也是完全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尉迟飞凤勉强撑开一道细缝儿,赢弱说道:“王爷,咳咳,不要生气……”
本来张嘴就想继续骂人的百里瞳,闻声低头看了看他,就又把话憋了回去。
他把她又抱紧了些,墨眸沉沉满是威胁,瞪着尉迟娉,声音却是轻缓了许多:“四姐,你这个时候来,到底有什么事?”
“王爷恕罪。”
尉迟娉吓得跪了下去,支支吾吾却也不敢隐瞒:“我,我家相公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半夜就病了,我是想来求九妹去救命……”
“病了?病了没有御医吗?”
百里瞳一听就爆了,还一口气接不上来的狂咳,却边咳边骂:“病了不去找御医,却来战王府?咳咳,本王,本王的王妃,何时成了随人差遣的江湖郎中?”
尉迟娉吓得脸色煞白,眼眶一红泪就又滚了出来:“王爷明鉴,我们,我们有请御医,可是御医束手无策,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忽然想起,白日时九妹救了肃亲王府四小姐……”
“虽然九妹确实从没说过她会医术,可是,可是她也没说过她不会啊,而且白日里很多人都看到了,是她救了肃亲王府的四小姐,我,我就是抱着一丝希望求上门来的……”
哭哭啼啼说着,猛然想起了重要的东西,赶紧掏出封信来:“王爷,这里,这里还有我家公公的亲笔信。”
昆影立即过去将信取了,送到百里瞳面前,却被尉迟飞凤伸手取了去。
她还虚弱说道:“四姐,你先起来,别跪着,地上冷……”
尉迟娉一阵感动,直点头着爬了起来,关切的看着无比“虚弱”,但还是坚持看信的尉迟飞凤,小心翼翼问:“九妹,你没事吧?”
不料,这话却再次点爆了百里瞳。
他劈头就沉声反问:“你哪只眼睛看她像没事?”
尉迟娉吓得又是一激灵,不敢再吭声,脑子乱哄哄的直炸。
她以前只知道,战王很疼九妹,却不知道竟疼到这个地步,整个人都转性了一样,暴躁得不行,哪里有往日和蔼亲和的影子,难怪之前那次,把尉迟府给圈了……
“王爷……”
尉迟飞凤适时娇嗔,给尉迟娉解围,并说道:“四姐,对症才能下药,我也没见到四堂姐夫,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求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尉迟娉一听那是愿意帮忙的意思,顿时大喜,却还没开口,就听百里瞳沉声喝道:“私放战王妃出门者,杀无赦!”
刘丞相好不容易从宫中回府,就听到随后进门的尉迟娉,传达了百里瞳的意思,气得面色发青。
“战王妃当真病得那么严重?”
病得那么重的人,还能悄无声息,跑进丞相府害人?
刘丞相绝对不信。
但……
他就算猜到了,又能把她怎么样?他还得求着她救他儿子呢!
刘丞相咬牙切齿,亲自快马加鞭,带着刘凡登门。
当然,登的是战王府后门……
百里瞳又一番旁若无人的大秀宠爱,大摆臭脸,这才听了尉迟飞凤的哄,暂时撤了,把空间留给她和刘丞相父子。
尉迟飞凤有模有样的撑着“虚弱”的身子,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刘凡,然后猛然惊到般,煞有其事蹙眉给刘凡把脉后,才脸色奇妙的看着刘静:
“他……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吧?”
刘丞相恨得一口牙差点没咬碎,何止有数,简直太有数了!
可也只能装作黯然,点头。
尉迟飞凤咳了两声才忍住没笑,看起来更娇弱了。
她看着刘丞相,语重心长:“看来,人家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见过理直气壮贼喊抓贼的,但真心没见过,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心里有数,刘丞相还真要被她骗过去了。
可气个半死,他又能如何?
一肚子火气,憋在肚子里爆完了,他才敢张嘴,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罪魁祸首无奈说道:
“抱歉,我无能为力。”
刘静脑子嗡的一下,险些站不住,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咬咬牙便膝盖一曲,直挺挺的给尉迟飞凤跪了下去。
他俯首贴地,以示谦卑,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生硬嘶哑:“战王妃,我求您,求您救救这孩子,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才十九岁,我……愿意用那个泉眼跟您换他一命!”
尉迟飞凤坐在太师椅里,居高临下看着那虽然下跪伏贴地面,却依旧浑身紧绷,迫于强力才不得不暂时弯腰的刘静,唇角带着讥讽的弧度,缓缓翘起……
开口,语调却不减虚弱和善:“丞相大人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若是能咳咳……能救的话,我当然会救,好歹令公子也是我四姐夫不是,可是……可是……”
犹似悲忽从心生,一下声音就带了几分哽咽:“我连王爷都救不了,又如何救令公子?”
笑话,救了你儿子,不就变相的告诉你们,百里瞳的病确实已经好了?
到时候,你们又像之前利用胜王妃和她奸夫一样,随随便便找个御医顶黑锅,说是他放出去的消息,谁又能奈何你们?
而那时,病愈还依旧报病的战王,就有了欺君诳天下的罪名!
伏低几乎贴地的刘丞相紧了紧唇,说道:“但,您让王爷活下来了,不是吗?”
所谓的活下来了,解释可多了去了。
比如,半死不活的吊着!
倒是挺符合百里瞳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况……
可尉迟飞凤哪能这么便宜了刘丞相?
这前前后后林林总总的账,她要求也不是那么高,意思意思的收点利息,不过分呀……
“丞相大人也知道,这里条件有限,很多那个世界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这里却根本弄不到手,而王爷之所以还能吊着命活到现在,是花费了无数金钱人力和奇花奇草……”
尉迟飞凤摆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虚弱又道:“说实话,我这里确实还有一点平常王爷吃的药,可也只能勉强延续他的性命而已,而且真的只有一点点了,给了你的话,王爷以后怎么办?这药可是不能断的。”
刘丞相一听,脸都黑了。
这女人说得再好听,其实都是一个意思——药我有,但先说好,只是续命而已,药吃多久命活多长,所以想要命,长期奇花异草进贡换啊!
刘丞相咬牙:“我会想办法,最快速度把您需要的药材弄来,绝不耽误王爷用药,求您,求您现在先救救凡儿!”
尉迟飞凤暗暗冷笑,出声依旧为难:“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担保确实能那么快把药材弄来啊,要知道,有些珍奇药材可遇而不可求,万一……”
这死女人……
刘丞相暴起跟她同归于尽的冲动都有了:“战王妃放心,这也事关凡儿性命,不管多难,我都一定会及时找来,求您了,求您现在赐药,这一次的,就用那口泉眼做交换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