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易礼一直在门外等着,终于等到回春堂内的最后一个病人走出,她才漫步的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是看诊还是抓药?”坐堂的是一个老大夫,头发蒜白,胡子整齐。看起来十分的干净随和。
牧易礼微笑一声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伸出手腕去,“看诊。”
宫里多的是太医,每日还要请平安脉,她早已从第一天的担心变成了现在的随意。她可不认为一个普通大夫能从脉象中看出她是个女的。
“公子这脉象……”老大夫把着脉却是十分疑惑的抬头看了眼牧易礼,“公子这脉象很是紊乱,公子是不是常年吃什么药呀?”
牧易礼慢慢收回手来,轻笑一声,“我从小体寒怕热,所以偶尔会吃药调理。有什么不妥吗?”
这个大夫倒是有点名堂。
“是药三分毒,常吃药自然是不妥的。”老大夫轻轻摇头,“公子若是体弱,可以食疗。药还是停了吧。”
牧易礼挑眉,“食疗?”她当然是知道食疗的,只是她根本也没什么病,食疗什么呀?
老大夫却以为牧易礼不懂得食疗,“我们在烹调食物的时候可以用药材做成药膳,这样不仅食物不会难吃,药材也会温和有利于吸收。你身体气虚阴凉,常年食药更容易损害身体底子。所以常吃些药膳不仅没有坏处,反而不会因为药劲太冲而对身体有所损伤。”
牧易礼仿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多谢大夫了,那就有劳大夫给我开一张胆子吧。”
老大夫也很好说话,提笔就去写单子。他的字很工整,不像是现代医院里那些医生一般龙飞凤舞的,很好辨认,字不说有多好,但十分的干净。
牧易礼低头看着轻笑一声,“大夫好像很爱干净,这回春堂里一天忙忙碌碌的,大夫也是从早做到晚看诊,但依旧还是一丝不苟的。就是这回春堂里也没有任何凌乱,所有事情都井井有条的。”
“做大夫的,手里握着的是病人的生命,怎可容有丝毫的慌乱错误?”老大夫吹干纸上的墨迹,抬头看向牧易礼,“公子好像不是西市的人吧?”
牧易礼眨眼,呵呵一笑,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老大夫认识所有西市的人吗?”
老大夫轻轻捻了下胡子:“不说都认识,但大多不是见过就是听说过的。十之八九吧!”很多人不会把话说的太满,十之八九就已经是个很大的范围了。
“老大夫可真是好眼力,我不是西市的人。”牧易礼哈哈一笑,“我是听说大夫不仅医术好又仁善,所以宁可多走几步也想着来这里看诊的。”
老大夫闻言摇头,“老夫不过是一个草根大夫,也就是看些小病。倒是大家都谬赞了。”
“大夫您当得。”牧易礼看着药方,“这些药材大夫这里都有吗?直接从这里抓药回去是不是就可以了。”
“老夫给公子开的是一个药膳房子,药材这里都有,只是这药材还需要和食物一起烹调。”说到方子,老大夫十分的认真。
牧易礼却是伸手将方子收了起来,“听大夫的意思,您对食物烹调也很有心得?”
“只是一点兴趣,谈不上心得。”老大夫很和善的笑了一声。
牧易礼轻轻点头,然后起身,“那我就去抓药了。”她说着就往柜台那里走去,走了没几步,她好像陡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来,“大夫说西市的人大多都认识,您可认识西市东头的张老汉?前两天他死了!死的可惨烈了!”
这话一出,老大夫一愣,随后点头:“当然认识的,他曾经来我这里看过诊。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是今日来看诊的时候听路人说的,据说死的很惨烈,但我却没有见着不知道怎么个惨烈法。刚刚听大夫说这西市的人差不多您都认识,所以才一问。您可知道这张老汉怎么死的?”
牧易礼一脸的八卦,脸上还有些小激动,像极了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公子哥。她紧紧地盯着老大夫,模样很期待。
“不知道。”老大夫轻轻摇头,“我每天都在这里看诊,倒是没听病人们提起过。”
牧易礼闻言难掩脸上的失望,瞬间仿佛一直被霜打过的茄子:“好吧。我听人说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脖子都勒掉了半根。”说着她啧啧了两声,唏嘘道,“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下此狠手啊。”
“不是被人剖腹的吗?”老大夫看着牧易礼声色具佳的表演,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
牧易礼一愣,随后眼睛一亮,“大夫您知道啊!我都是听别人讲来的,快给我讲讲,你听到的版本!”
老大夫却是慈和依旧的拒绝了,“我也是那两日听小童们提了一嘴,我哪能知道的那么详细。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牧易礼果然很失望,她轻轻叹了口气,轻声的说了一声:“好吧。”然后转过头,转头的刹那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等牧易礼抓了药回到皇宫的时候堪堪赶上宫门下钥时分。
“皇上,您可回来。”章如海一看见牧易礼,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殿里跑了出来,眼神十分的殷切。
牧易礼看着不由的又打了两个寒噤。
“朕不过是出了一趟宫,你怎么就好像后面有狼追你一样?”牧易礼伸手将章如海从自己拨开,大步往殿内走去。
“皇上!”章如海嗔了一声大步跟上牧易礼,“皇上,您这次出宫还是带上奴才吧。要不然奴才在这宫里,总是提心吊胆的。”
牧易礼一边大步往里走着,一边不走心的安抚他:“朕出宫是去微服私访,带上你算怎么回事?再者朕已经带了隐卫,若真遇到什么事,隐卫也可以护着朕全身而退。若是带上你,隐卫还需要多救一个人,手忙脚乱之下,朕才真的容易出事。”
牧易礼没说的是章如海的性别实在是太明显了,现在大家只当她是一个富家公子哥,要是带上他,怕是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从宫里出来的。
章如海却是有些不甘心,怎么说他也是皇上最亲近的人。皇上的安危他比谁都紧张,怎么带上他就是连累皇上了呢。
章如海张口就要为自己辩解,牧易礼仿佛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是的。张口就把他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再者说了,这宫里你是朕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你若是也跟随朕出去了,这宫里出了什么事,谁来料理?”
这话顿时就安慰了章如海,他略微一思量然后轻轻点头:“皇上说的也是。”
牧易礼白了他一眼,偷着乐了一下:“朕不在宫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章如海这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皇上,和瑞王下午递了折子上来,现在兰妃在里面等您呢。”
兰妃?牧易礼驻足,不由的就想到了昨天在皇后宫里发生的事,顿时就觉着兰妃来的真好!
她面上一喜,大步往里走去。
兰妃显然也听说了牧易礼回来了,此刻正起身相迎。
“臣妾给皇上……”行礼途中话还没有说完,牧易礼就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身子重,就免了吧。”
兰妃听着这话顿时笑得就好像吃了蜜一样,“谢皇上。”就连声音都是醉人的芬芳。
牧易礼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吐气如兰,她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再一次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男人。
现在的她就好像是拥有一个大宝藏,可无奈就是没有打不开的钥匙。牧易礼伸手拥着兰妃,脑子里就不由的想着,这若是一后宫的男妃该有多好。那她就可以勉为其难,赶鸭子上架……哎呀,好脸红。
“皇上,你怎么了?”牧易礼正想入非非的时候,就见兰妃的小手轻轻的推了推她,小脸上全是疑问,“臣妾跟您说话,您听见了吗?”
牧易礼闻言一愣,“你说什么?朕刚才想了些事,没有听见。”
兰妃轻哼了一声,“臣妾在您怀里,您还想着旁人。”她小嘴轻轻撅起,看上去十分的娇俏可人。
“朕想的是正事。”撒起谎来,牧易礼脸不红心不跳的。她低头看着兰妃,声音里也是充满了调侃,“爱妃要和朕说什么?”
牧易礼男装扮相是十分俊美的,兰妃脸色一红,声音讷讷的,眼神都注目在了牧易礼的脸上:“臣妾……臣妾……”
牧易礼今天很有耐性,就这么笑看着她,于是兰妃的脸色更红了。
“臣妾想着皇上您如今励精图治,不免需要人才。臣妾的父兄……”兰妃一边说话一边偷眼看着牧易礼。
牧易礼脸上的笑意随着她说话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兰妃,后宫不得干政。”牧易礼放开兰妃,凉凉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你给朕孕育子嗣,朕可以给你封赏赏赐,但国事岂可与家事相提并论?”
“皇上……”牧易礼拉下脸来,威严的气势就这么散发而出,兰妃心里一阵害怕跪在了地上,“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