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花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牧易礼和莫策到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因此小小的店内也并不是有很多人。他们两人坐下,点了豆花和包子后就两人相视一笑。
牧易礼扬扬下巴,“我和你说,你别看这里铺面小,但好吃可是真的!”她声音清脆,不似在朝堂上一般威严,小女儿态十足。
莫策失笑,“我有说别的什么吗?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我倒是有些怀疑了。”莫策这话玩笑的成份居多,牧易礼白了他一眼,“到时候别打脸来的太快!”
她轻轻嘟唇,原本就十分清丽的面容上多了三分娇俏,莫策看着就觉着有些挪不开眼。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唇角轻轻的弯了弯,温暖宠溺。
“公子,夫人。你们的豆花来了。”上菜的是老夫妻中的老妻,她声音慈和温暖带着笑意。
牧易礼和莫策听着这话一愣,牧易礼更是瞪圆了眼睛,“老婆婆,我们谁是夫谁是妻呀?”她说着这话,又斜眼瞥了眼莫策,莫策觉着好笑的摇了摇头,但目光也还是落在了老婆婆身上。
老婆婆将豆花放在桌上,轻轻一笑,指着莫策道,“这位公子是夫,您自然是妻呀。”老婆婆语气自然,牧易礼眼睛又圆了一些,莫策却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一分。
“老婆婆,本公子是男人!”牧易礼眉毛一挑,声音重了一分强调。她这男人扮相,满朝文武都没有瞧出来有什么破绽,没道理被一个卖豆花的普通老妇人给看出来。
莫策听了这话也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老婆婆,若不是阴差阳错,他到现在还以为牧易礼就是个男人呢。他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这老婆婆会看出来牧易礼是个女子。
老婆婆笑意盈盈的将手中的托盘收了回来,“老婆子没有那么好的眼力,不过您二位坐在这里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她说着,目光落在莫策的身上,“这位公子丰神俊朗,一看就是男子,那么自然您就是女子了。”
……这也可以?牧易礼有些结舌,张口就想反驳,“我们也可以是断袖啊!”哪想着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莫策咻地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歉意的朝着老婆婆一笑,“内子好玩笑,老婆婆不用当真。”
老婆婆了然的望了他们一眼,笑着转身离开。这厢牧易礼却是老大不高兴的瞪了眼莫策,冷哼一声:“朕的一世英名就在这毁于一旦了。”
莫策听着赶紧安抚,“你不是说这里的豆花好吃吗,快尝尝。”说着他就伸手舀了一勺子放进了嘴里,随即眼睛一亮,“果然味道不错,皇上认可的地方可真错不了!”
牧易礼闻言得意的瞥了他一眼,“那可是!”话音落下,她也吃了一勺子,才咽下去就想到了刚才莫策称呼上的不妥,“那个,你日后叫我一沐吧。别叫我皇上,怪别扭的。”
说着她四下看了一眼,莫策立刻会意的点头,笑容又和煦了一分,“一沐。”他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是一沐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就是下意识的觉着她说的什么都对。
牧易礼听着,轻轻的扯了扯唇,什么都没有再说就低下了头去。随着豆花一勺一勺的送入嘴中,牧易礼的眼睛里的水渍也越来越明显,李一沐是她与上一世唯一的链接,在那个世界她一生下来,她的爸妈就将她爱若珍宝,翻遍了字典才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可如今……
天人相隔,说的可能就是这个吧?牧易礼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将眼中的泪意给逼了回去。她抬眸对着莫策轻轻一笑,莫策原本提着的心放下来了不少。
相爱的两个人自然会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几乎是牧易礼心情低落的瞬间,莫策就感觉到了。如今虽然牧易礼是冲着自己笑了,可她的眼里还残留着水渍,眼圈微微的发红。莫策看着心里又是一紧,不知道是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或者是在不经意之间做了什么让牧易礼难过的事。
莫策眼里的紧张自然也没有瞒过牧易礼,她轻轻一笑,“我刚才听你叫我,就想起我母后了。”说着,她面上微微的露出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来,“我的名字是父皇取的,可母后私下里觉着不好叫出口,于是就给我取了个小字。”
牧易礼目光坦诚,眼里追思很浓,莫策看着心顿时就放了下来,随即心内涌上来的是浓浓的疼惜。他伸手,大手握住了牧易礼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就胜过了千言万语。牧易礼感到心里一暖,再次扬唇一笑,这一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温暖与阳光。
莫策看着心又是一顿,他抬手轻轻的碰了碰牧易礼的额头,眼神里都是宠溺。
牧易礼微微皱眉,伸手就将他的手给拍了下来,然后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摸她的头啊!
牧易礼这模样就好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莫策微微一愣,随后又低下头沉沉的笑出声来。这一笑将牧易礼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眼睛眨了眨,随后又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
莫策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落下,牧易礼一边吃着豆花,一边就觉着这豆花似乎又甜了许多,从嘴里到心里都是甜的。
时间一晃而过,一日的时间就如指间的沙子一般,怎么抓都抓不住,怎么握都握不牢,一转眼就到了天黑。
莫策将牧易礼送到了皇宫门口,目送着她进了皇宫后,才离开。牧易礼这一天的唇角都是扬着的,从未有落下去的时候。
这个时候,她似乎才知道为什么人都要谈恋爱,原来谈恋爱就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人心情这样愉悦,哪怕是吃到了不好吃的饭菜,哪怕是错一点摔倒,都是让人高兴的。
似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拥有全世界一般。
牧易礼这般的好心情只保持到了踏进和乾宫的一瞬间,她才一踏进和乾宫,就听见一道温柔耳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这声音一响起,牧易礼脚步微微一顿,转头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柯妙站在门边。她一身黄色长裙,打扮的格外的亮眼。
她唇角轻勾,眉眼带笑,不说话看着就十分的温柔娴雅。
“皇后过来了。”牧易礼慢慢的收回视线,转身走了进去,柯妙随后跟上,声音在牧易礼背后响起,“臣妾听说皇上今日出宫去了,不放心过来看看。”
前方牧易礼眼里闪过一抹讥诮,落座后,目光又落在柯妙身上,“朕身边有隐卫跟随,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后宫里事物繁杂,皇后可都处理妥当了?”
柯妙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又恢复正常,“这是自然,皇上放心。”她目光微微转动,轻轻一笑,“皇上,今日出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国事?”
话音落下,牧易礼的脸沉了一分,柯妙又道:“臣妾想着,这五国和谈到了节骨眼儿上,皇上重视这次和谈,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也不会宣了和瑞王出宫了。”
柯妙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牧易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又噙着一抹笑,温柔大方的看向牧易礼。
“皇后,后宫不得干政。”牧易礼眼神在她身上顿了一顿,随即慢慢勾唇,一字一句的道。柯妙听着这话脸色又是一僵,就是再多试探的话语在此刻也说不出来了。
牧易礼淡漠的收回视线,心里对于柯妙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了。原本她是同情她的,可如今柯妙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咄咄逼人都让牧易礼的耐心有些耗尽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皇后,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说着这话的时候,牧易礼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柯妙的身上,“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朕就会很高兴了。”
柯妙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心里的苦涩在面上展露无疑,“皇上,臣妾……”张口,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祈求怜爱不符合她皇后的身份,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她这么做,可要真的什么都不说,她又觉着会憋死自己。
“皇上,臣妾知道和瑞王是贤臣良将,是皇上您的左膀右臂。”柯妙轻轻闭眼,语气柔和了一分,“可是皇上,您最近召见和瑞王也有些太过于频繁了。知道的呢,是皇上您励精图治,肯听下言。这不知道的……”
牧易礼一直看着她,听到她如此说话,不由的一笑,“不知道的如何?”
许是牧易礼声音太过于和善,柯妙的胆子就大了一分,只听她轻笑着张口,“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有意于和瑞王……”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