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翌日,牧易礼似乎睡梦之中听到了甘棠轻轻的叫声,她眉头微微皱了皱只感觉自己的脑仁儿像是被人用锤子砸过一样的疼。
甘棠站在牧易礼的床前,叫了一嗓子见牧易礼没有动静,她微微的疑惑转头看了一眼同样等在帐外的章如海,伸手轻轻的指了指帐内。
章如海看着甘棠又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床榻,悄悄的伸手挥了挥招呼甘棠出去。
甘棠微微的踟蹰了一下,然后跟着章如海走出寝殿。
“甘棠啊,你看皇上如今睡得熟,不如今日就让皇上多睡会儿吧。”章如海抬头看了眼外面才刚刚亮起的天色,又转而想起牧易礼,眼里不由的闪过一抹心疼。
“这都好几个月了,皇上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早朝更是没有一日缺席过。”章如海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今日既然皇上没起,要不索性今日的早朝就免了吧。”
甘棠听着章如海的话,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她转头看了眼安静的寝殿,轻轻的叹了口气,才道:“章公公,依照皇上的性情,怕是若是我们不把皇上叫醒,皇上会不悦的。”
章如海听着甘棠的话微微一怔,就听甘棠又道,“这几个月以来皇上每日早起从未让人叫过,今日却睡过了。奴婢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那依你之见?”章如海一想也是,自牧易礼说要每日早朝开始,她就没有一天落下的。
甘棠沉吟了一下,“依奴婢之见,咱们先把皇上叫醒。若是皇上无碍,还是不想去早朝,那今日早朝就免了。若是皇上并不欲不去早朝,你我二人也免得惹了皇上不悦。章公公,您看呢?”
听着这话,章如海又是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牧易礼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将自己逼得太紧了,别人他是不知道,反正他就是知道他心疼!心疼牧易礼早起晚睡的忙碌,心疼她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甘棠见章如海同意,心下也是轻轻的松了口气,她向着章如海微微的一笑,转头又回到了殿内。
她先是在帐子外喊了几声“皇上”都没有人答应,她转眸看了眼章如海,两人面上都是闪过一抹紧张。甘棠心下一急,伸手撩开帐子,“皇上。”
章如海在她身后也是紧张的向前一步,抬头看向帐子内的牧易礼。
只见牧易礼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的皱着,额上脸上红的很厉害。甘棠看着赶忙伸手去摸牧易礼的额头,一触之下,她才发现牧易礼额头滚烫,于是她自己声音都紧了紧:“糟了,皇上发热了。”
发热了?章如海闻言赶紧挤了过来,也是伸手试了下牧易礼额头的温度,紧接着就猛地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小泉子,小泉子,去传太医。”
一听说皇上发热了,和乾宫内瞬间人仰马翻。每个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打水的打水,递帕的递帕。
牧易礼只觉着自己的头很疼,她很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似乎是魇住了一般就是动弹不得。她轻轻的咽了口吐沫,只感觉自己的嗓子火烧一样的疼。
“甘姑姑,水来了。”甘棠用帕子给牧易礼净了脸,就见小宫女捧着茶水走了过来。甘棠接过,小心的试了下温度,才用勺子盛了轻轻的喂给牧易礼。
水到了唇边,一点点的渗了下去。睡梦中的牧易礼就仿佛遇到了甘泉一般,下意识的吸允着。
不过片刻的时间,一碗水就见了底。
甘棠看了看牧易礼,用帕子给她将下颚的水擦干,将碗递给宫女,这才又伸手试了试牧易礼头上的温度。
只见她额头上的温度依然滚烫,甘棠心下一紧,又轻声的唤了几声:“皇上?”
牧易礼喝了水只感觉似乎好了许多,听见甘棠的声音,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甘棠?”说着话,她就感觉嗓子里撕拉的疼,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是感冒了。
“皇上,您醒了。”见牧易礼醒了,甘棠面上一喜,“可有哪里觉着不适?”
牧易礼苦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嗓子,然后就要往起坐,甘棠见状赶忙搭把手扶着她坐起来。她还要给牧易礼放个靠枕好让她坐的舒服点,被牧易礼给制止了。
“朕只是有些风寒了,没有那么要紧。”牧易礼说话,声音沙哑的厉害。她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只见天光已经大亮,“甘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现在将近卯时了。”甘棠后退一步答道。
牧易礼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那早朝不是该延误了?”说着她就起身下床,看这模样是要去早朝。
甘棠看着牧易礼的举动先是一怔然后赶忙道,“皇上,您如今身体不适还发着热,今日的早朝不若就先免了吧。您身子要紧。”
牧易礼摇头,“如今百官想来已经等着了,这时候再说免了早朝怎么也说不过去。”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章如海,“你去取朕的龙袍过来。”
章如海见牧易礼神态坚决,心下也是心疼万分,“皇上,您如今病着就是一天不上早朝也没有什么。您不若就休息吧,太医马上就到了。”
“去拿龙袍!”牧易礼神色一正看向甘棠,甘棠见状微微屈膝退了下去。
见甘棠下去了,牧易礼神色微缓看向章如海,“朕的身子朕自己知晓,这早朝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了,没有这个时候废了的道理。”
牧易礼见章如海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到底什么也没说,轻轻的叹了口气。牧易礼轻轻的笑了笑。
她知道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就是一个感冒也是能要了你的命的。可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也清楚就是有些感冒发烧,这种情况在现代就是不用吃药打针也是能扛过去的。
更何况中周国的一切如今才似乎刚踏上正轨,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她而半途而废了。再说了,她是皇帝,走路都是乘轿子的,也吹不着什么风,更不用担心了。
“章公公你放心吧,朕心里有数,不会拿身体开玩笑的。”章如海担心自己是事实,牧易礼轻笑一声安抚道。
章如海见状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皇上如今是有自己的主见了,奴才自然是没什么说的。万望皇上真的知晓才好。”
说着话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宫女,宫女利索的退下去端了洗漱用品上来。
牧易礼很快的洗漱完毕由甘棠服侍着穿上龙袍,榻上龙辇之后她才微微的松了口气。也是这个时候她才陡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她轻轻的苦笑了一下,这头重脚轻的滋味可不好受。
当然饶是牧易礼动作再快,这早朝也是迟了的。官员们早已在中直门外排好队,眼看着卯时过去中直门还未开,大臣们早已开始议论纷纷。
“也是辛苦了皇上了,这早朝坚持了几月有余,如今终于是坚持不住了。”官员之间这样的言论低声的在传播着,有人听见了微微疑惑,有的则是暗暗皱眉,更有甚者轻轻的松了口气。
虞立聿站在前排,目光落在莫策身上,“你那个皇上怎么回事?”
莫策接收到虞立聿的目光,微微的摇了摇头,心下也是有些不解。昨日他去见牧易礼,牧易礼还一切如常,今日突然早朝停滞,似乎也有些不合常理。
按照莫策对于牧易礼的了解,怕是她也不会真的是因为坚持不下去早朝而不出现的。
大臣之间闲言碎语的还在不断传播,众人的身子也站的不如开始笔直,开始往后望去,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望向莫策。
意思很明显,皇上不出现想来早朝也继续不下去了。这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想让莫策拿个主意。
可莫策站在最前方的位置,身姿笔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就是对这些殷切的目光视而不见。此刻他心里也是有些焦躁,不知道牧易礼是出了什么事,因此很是不安。
“和瑞王。”莫策不说话,但还是有人张了口。
莫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有些凉。说话的人苦笑一声,“和瑞王,如今卯时已过,这早朝……”秦之茂也是有些无奈,他是丞相,这话怎么着也是要问一嘴的。
“皇上没有吩咐,本王也不知。”莫策转过头来,目光在秦之茂身上顿了顿,又自然而然的凉津津的扫视了一眼身后躁动的百官,“但皇上既然没说今日罢朝,想来是有些事耽搁了。大家还是多等会儿吧,现在不是还是卯时吗。”
莫策姿态很正,声音沁凉如雪,众人听着身子微微一僵,但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再次站直了身子。
秦之茂见状微微的松了口气,冲着莫策微微的揖手。莫策见了,微微的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之后他就又转过身去,再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听在耳朵里却是仿佛蚊子一样,莫策眉毛下意识的皱紧。
还不待他有什么动作,钟鼓声响起,中直门的大门从内缓缓打开。
莫策见了,神情一敛大步往里走去,因着他走的快,他身后的百官也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完全没有了以往慢条斯理的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