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易礼起身,看这模样似是不谈了,一时间茹承微微一愣。莫策倒是很淡然,牧易礼起身他也起身,说实在的要不是牧易礼觉着茹承好,他也没觉着他好在哪。
毕竟谁都有些看家的本事,要说这茹承好,也不过就是能力上稍比别人出色些,时运造就的才到了今天这一步。而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天才,只不过有些人运气不好而已,依照他的本事,要从人堆里给牧易礼扒拉出来这么一个人也是能的。
牧易礼因着莫策干脆的举动,眼中的暖意一闪而过,可面对茹承她就没有这般的好心性儿了,“茹大当家的之前那般说,我只当茹大当家的是谦虚。如今看来茹大当家的能到今日这个地步,的确是世人夸大了。在下是个俗人,就不多叨扰茹大当家的了。”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直把茹承说的一愣,随后又是一笑,“这位公子倒真是好气性,说走就走的。这个世界上的买卖本就不是一日能够谈成的,公子说我是一口价买卖。难不成公子就不是?”
说着话,茹承将牧易礼茶盅中原本的余茶倒掉,又添了一盏热茶,“茹某虽然不才,但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是全靠着运气。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若说这世界上大才之人自是数之不尽的,公子要想找一个经商天才也不是不能。但就面前事实而言,茹某确实最合适的。”
牧易礼冷眼看着他的举动,见他伸手又以同样的动作给莫策换了热茶,顿时轻勾唇角,笑意有些许的嘲讽,“怎么如今茹当家的不一味谦虚了?还是突然之间就对我这笔买卖感兴趣了?”
“我是一个商人。”茹承将茶盅放好,这才与牧易礼对视,仿佛看不见她的嘲讽一般,认真道,“任何一笔买卖,我都要考虑其中的价值,并且第一时间计算出可能得到的毛利。再算上人工,疏通等等需要的耗费,才能得出最后的纯利。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这最后的纯利确实不如意的话,那这笔买卖自然是不好。”
牧易礼轻笑一声,“这么说,这么短的时间内茹当家的就算出我这笔买卖不好来了?”这话依旧算不上十分好听,茹承也不恼。
只见他轻轻摇摇头,“阁下画了这么大一个饼给我,我自然一时半会儿是算不出来的。但茹某也不是庸人,明眼人也都知道这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说着这个话,他又是一笑,笑容里颇有些商人的狡猾,“两位难不成就这么站着谈不成?这样显得茹某待客不周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交个朋友也是使得的,我们坐下来谈?”
牧易礼闻言,转头看向莫策。知她如莫策,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眼中的异动,于是只听他开口,“茹当家的说得对,一沐我们先坐下来。”
这明显是给了她台阶,牧易礼听着唇角弯弯,心里依旧是说不出来的暖意。只觉着真相仰头大喊一声: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这念头一出来,牧易礼脸色就是不经意的一红,她点点头与莫策一起坐下。这些举动下来十分的乖顺,与刚才和茹承谈话时的咄咄逼人大相径庭。
茹承目瞪口呆,不禁轻笑一声,“这位小兄弟倒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这话一出,莫策脸色一冷,浑身就仿佛制冷机器一般,冷气就冒了出来。牧易礼伸手在桌下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茹承,“彼此彼此,茹当家的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听这位小公子的口气,似乎对经商颇为了解?”茹承十分知趣的转了话题,莫策的脸色稍稍的好看了些,偷空瞪了牧易礼一眼。
牧易礼心下觉着好笑,但面对茹承依旧一本正经,“只是一些皮毛,说来在下是一个很会做梦的人,并且致力于梦想成真罢了。说到底还是赶上了好时候,皇上和兄长都支持而已。”
“这也是难得。”茹承听着,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牧易礼,他虽说对牧易礼的身份存疑,但却并不敢十分的肯定。但就她与莫策的相处来看,就十分的矛盾。
牧易礼自然是不会为他解惑的,“现在言归正传,我们谈一下我们的生意。不知茹当家的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茹当家的只当猫捉老鼠一般的耍着我玩儿,就没有必要了。”
“小公子说的哪里话。”茹承果真生就了一管好嗓子,单就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来说,就让人的怒气少了一大半,“小兄弟的提议十分的好,若是朝廷真能做到你所说的那般,这自然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茹某断然没有把银子推出门去的道理。刚才我们谈不妥的不就是分成么?”
牧易礼点头,说话也很痛快:“是分成!我这个人说话做事的从来不喜欢绕弯子,我也就告诉你,六四分是最后的底线。要知道日后我还给了你十年的经营权,这些我是不分成的,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远远的胜过了这四成的利润!”
话音落下,她见茹承似乎还想说话,立刻伸手止住了,“茹当家的也别和我说什么一口价买卖的事,我已经有了退让。五五分成是我原先想好的,如今我已经让了一成利!”说着她轻轻挑眉,眼光十分犀利的盯住茹承,“阁下也别小看这一成利!这可是一个洲所有百姓好几年的收入。”
“小公子真是能言善辩!”茹承笑了一声,“这么说来,小公子是认准了六四分了?”
牧易礼点头,十分的坚决,“这是底价!说句不好听的话,茹当家的已经占了便宜,可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不是一个巨贾该有的风范了。”
茹承听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说我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我早说了,茹当家的可以考虑,并不是非你不可!”牧易礼一向不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一句话反复的说,早已磨光了她的耐性。
“事也谈了,茶也喝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若是茹当家的想好了,可以找和瑞王。”牧易礼说着话再次站起身来,若说刚才起身她还有些讨价还价的意思,如今却是真的要走了。
茹承似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也是站起身来,“说来小公子还真是一个谈判高手,诚如小公子所言,六四分我也是占了大便宜的。万没有占了便宜还卖乖的道理。六四分就六四分。”
这一次茹承倒是干脆了起来,但之前他的态度还是耗光了牧易礼对他的好感,只听他继续道,“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再就具体合作事宜谈一下?”
“虽不知是什么让茹当家的一下子就做了决定,但能合作在下还是十分高兴的。”牧易礼到底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她轻轻勾唇,说出的话也十分的官方客气,“不知茹当家会在汴京待多长时间?”
茹承的家在江浙地区,每次来京不过是小住,所以牧易礼才会有此一问。
“此次来汴京原是有些小买卖要谈,原本打算待半个月时间。不过既然有了公子这笔大买卖,自然是要多待一段时间的。”既然已经定了合作,茹承也十分的坦诚。
牧易礼的表情微微柔和了些,“既是如此,过一两日,我让人来请茹当家的,我们再细谈。”
“茹某恭候大驾。”
牧易礼点头,“如此,我们就告辞了。”话音落在她就转身与莫策一道往外走去,身后茹承以主人家的身份相送。
“茹当家的留步吧。”牧易礼走了几步,转过头来,语气十分的客气。
茹承也是个十分懂眼色的人,闻言自然就止了脚步,“如此,茹某就不多送了,两位慢走。”话音落下,见牧易礼点头,两人再次转身离去。
茹承就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背影,指导两人消失在楼梯之后,这才轻笑一声。
“公子是笑什么?”不知何时,茹承身边站了一个青衣小厮,小厮相貌十分清秀,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
“没什么。”茹承摇头,转身往房间内走去,“只不过是遇到了个十分有趣的人。”
有趣?小厮微微停步,转头看向楼梯口处,那里早就没了人的影子。他转过头来跟着茹承进了房间,“这两个人就是之前说有大买卖要谈的人吗?倒是挺气派。”
说着话,小厮就走到茶桌旁,清洗起茶具来。茹承闻言一笑,“你倒是挺有眼光的,只看人就能看出气派来。”
小厮闻言一笑,“这还不多亏了跟在公子身边历练?”说着他就又皱起眉头来,“说起来,公子您这次为了逃避老夫人给您安排的相亲,特意躲到了汴京城来,可是气坏老夫人了。”
提起相亲,茹承的眉头顿时皱起,“天下的闺阁女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乏味的紧。偏偏老夫人还想着要娶个高门媳妇儿进门,好日后让茹家可以改头换面,走上仕途……”说着他就啧啧出声,“这高门女子可是那般好娶的?门不当户不对的,总是自讨苦吃。”
“公子说的有道理,可到底您也到了年岁了。总也不能不娶妻吧?”小厮眉头紧皱,轻叹了口气,“说来老夫人也是为了您好,为了茹家好。若不然,公子就回去看看?”
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茹承轻笑一声,“这汴京如今有了大买卖,那可比什么亲事都当紧。”说这话的时候,茹承声音十分轻快儿。
说起买卖,茹承脑海中不由的就闪出了牧易礼的模样来。他顿时一笑,“要说娶亲,怎么也要娶个模子以外的人。刚才那个人你见了没?”
刚才的人?小厮微微一愣,就听茹承继续道,“有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