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策一番话顿时就将李耀宗想要说的一切给塞回了肚子里去。再次被人抢白,李耀宗除了苦笑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上前一步,“王爷,下官知道这刺杀皇上必定是死罪无疑。可是王爷,这庄子上的其余人都是无辜的。王爷,求您饶他们一条生路。”
“无辜?”莫策听着这话只觉着十分的可笑,他转过头来看向那被带进去审问又被带出来的人,“你说这些人无辜?”
李耀宗被莫策的语气弄得一懵,他转过头去也是看那些心惊胆战被带进来盘查的农人,他们不无辜吗?他们任劳任怨的在这里干着活,如今天降横祸,他们不无辜吗?
“怕是李大人不明白什么是无辜。”莫策也很好心的给他解惑,“这些人与那刺客日以继夜的相处在一处,竟然不知道他的家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报告给管事的人,不报告给李大人你?知而不报,这就是包庇!”
“李大人,你居然说他们无辜!”莫策的一番话又是将李耀宗一噎,“可是,王爷!就算是他们知道,他们大多数只能说是同情他,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张三会刺杀皇上啊!”
莫策勾唇冷笑,望着李耀宗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温度,“没错,同情!他们既然同情他,就更应该知道他家人死去对他的打击,既然同情就应该明白,他出现在皇上的身边会给皇上带来多大的危险!就是这样,他们还无辜吗?”
“还是说,李大人你更想与本王表达你的无辜!”李耀宗张嘴还不待说话,莫策就张口给他噎了回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抢白,李耀宗脸上也不是很好看,“王爷,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官根本就不知道刺客他的家事!若是知道,本官一定会杜绝!”
不知道?莫策挑眉,“怎么本王记得,昨日谁与皇上介绍这里的情景的时候,口口声声的道这里的人都是清白的佃户,都是你调查过的?”
“这,我……”李耀宗顿时哑口无言,有些理亏也有些无奈。这调查一事他是派人去做的,大抵也是去查这些人的家世有没有大奸大恶之人!这张三,若不是今日突发意外,他也不会知道他还会是个掩藏的凶手啊!
但现在看莫策的神态,所有的事也不是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过去的。李耀宗张了张嘴又有些颓然的闭上:“王爷,我知道这件事上我难辞其咎。可是王爷,这里那么多的佃户是无辜的!这里谁都不知道张三会突然刺杀皇上!王爷,上天有好生之德,求您绕过他们!”
莫策听着李耀宗的话只觉着十分的好笑,什么时候这件事竟然就扯到好生之德之上了。莫策转过头去不去看李耀宗,“这件事本王心中自有定数,李大人还是干好手上的本职工作要紧!”
说着他一笑,眼里神情莫名,“李大人,你还是好好感谢你还有这样的一份差事吧?否则……”莫策没有说完,李耀宗身子一震,这意思是皇上是真的打算拿他问罪的?
“……”李耀宗动了动嘴也不再说话,转了个身就望着牧易礼所住的方向而去。他脚步有些虚浮,看上去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般,莫策看着他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所走的方向,眼睛眯了眯转过身去缓步离开。仿佛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着李耀宗一般,就是为了与他争执一番一样。
李耀宗脚步颓唐的走到牧易礼的院子里,还不待走到门口就有暗卫闪身表示皇上正在休息。李耀宗闻言愣了愣顿时想到莫策说的皇上受了惊吓此刻正在休息的话,他点点头向暗卫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知道了以后他也并没有离开牧易礼的院子,他就仿佛是一个无头苍蝇一般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几次都差一点撞在墙上。他很着急,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着急有什么用,于是他只能在沉默中逼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逼疯一般。
他走啊走啊的大概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他终于不走了。
那守在牧易礼房间门口的暗卫见状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这李大人看起来平常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今日就好像是疯魔了一样。他还真是担心他会撞死在牧易礼的院内,到那个时候他是救还是不救?
这显然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李耀宗不走了,他也并没有离开,他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牧易礼的房门,紧接着就快步的走到了牧易礼的房间门口。
暗卫见状眉头一皱,张口就要再次告诉他:“皇上睡着!”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李耀宗脚步一停,砰的一声跪在了门口。
暗卫的话顿时就收了回去,仿佛一座石雕一般的站在门口不再言语。于是牧易礼房门前就出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一站一跪的两个人皆好像是没有情绪的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昨晚到底是一夜好眠,牧易礼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她醒过来的时候张口喊了一声莫策,见没有人回答,她这才迷蒙的睁开眼睛,只见房间里一片安逸,原本坐在她身边的莫策早已不知去向。
牧易礼微微的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看来她是被莫策宠坏了。这些日子莫策总是与她形影不离,基本上是她睡着的时候他在她的身边,等她醒来了,他还在她的身边。如今一下子人不在了,她竟然还有些失落。
牧易礼也不想马上起床,她就坐在床边发呆。可刚才的动静被门外的李耀宗听见了,他眼睛微微一亮知道牧易礼是醒了。
“皇上,微臣李耀宗求见皇上!”牧易礼才坐了不到几息的时间,门外李耀宗见牧易礼没有了动静,心里一急,张口就道。
“皇上,罪臣李耀宗求见皇上!”
“罪臣李耀宗求见皇上!”
……李耀宗的声音有些沙哑,牧易礼听着微微的一愣,这李耀宗是发什么疯?他不是兴高采烈的去开地去了吗?怎么会在她的门外,她才一醒就张口说话?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牧易礼自然也不能真的坐在床上发呆。她动作麻利的下了床,走到镜子跟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打开了门,一低头就看见了跪在她房门跟前磕头的李耀宗。
牧易礼微微一怔,随后眉头就蹙了起来,“李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李耀宗在太阳底下晒了这许久也是有些头晕,再加上刚才磕了许多的头,此刻竟然觉着牧易礼在晃。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这些不适都屏蔽了去,只留下看见牧易礼的喜悦之情,“皇上,微,罪臣请求皇上,求皇上放过庄子上那些无辜的佃户!”
李耀宗急急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牧易礼一愣,“李爱卿你在说什么?朕什么时候不放过他们了?还用的着你在这里……”说着她看着李耀宗,眼睛里就闪过一丝不满,“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朝廷二品大员的风采!这成何体统!”
“皇上,和瑞王现在正在审他们,看样子……”李耀宗见牧易礼不知道,一急,“皇上,这王爷怕是会要了他们的命啊!皇上,您受到刺杀,那刺客罪无可恕,臣也难逃其咎,可是皇上!这庄子上其他的佃户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参与啊!”
牧易礼听着李耀宗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顿时皱眉,“罪无可恕,难逃其咎?这么说,你知道?你参与了?”
牧易礼的话问的李耀宗一愣,随后他赶忙摇头,“不,微臣也并不知道啊,微臣也不知道这张三会行刺皇上!要是微臣知道,给微臣八百个胆儿也不敢让他出现在皇上面前啊!”
“所以呢?你跑来朕这里哭什么?”牧易礼看着李耀宗这关心则乱的表情,顿时有些无语,“王爷提审他们有什么错吗?这庄子上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还不应该好好的审一审吗?还是他们都是爱卿你,深得皇恩审一审也不成?”
“若是他们当真无辜,那就是审一审又何妨?”牧易礼低头看向李耀宗,眼睛轻轻的一眯,“爱卿,你这模样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架势!”
李耀宗身子一震,是啊!皇帝在庄子上险些丧命,这些人多少是要被审问的!他反应过来就不由的有些懊恼,都是莫策害的他被误导了!
“可是皇上,和瑞王说……”想起莫策,想起他刚才的一阵抢白和凌厉的架势,李耀宗心里又打起鼓来。他抬头看向牧易礼,张口想要告状。
“和瑞王说什么?”牧易礼转眼就瞪了过去,“他可说要杀这些人?可说要问罪?可说这些人都要死?”
牧易礼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李耀宗哑口无言,是啊莫策什么都没有说过!他只是说了律法,说了不无辜!乍一听去可不就是要要这些人命的意思?
“爱卿,你与其在这里跪着求朕还是去随同王爷一起将这庄子上的人好好的过上一过。朕也不是什么嗜血暴君,非得要杀了这些人才满意!但是若是再有张三这样的人留在庄子上,爱卿你敢用?那朕可不敢在庄子上待了。”
牧易礼这话说的温和,李耀宗闻言一愣,傻傻的抬头看向牧易礼,“皇上,您的意思是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