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对贺兰兰淡漠,他眸底有些阴沉,不过他依旧很平静地说道:“兰兰受到太多惊吓,精神完全崩溃,谁也不认识。可以说,她已经成了疯子。我安排她住在本市最好的精神病院调养,两个月后做植皮手术。”话毕,他问:“你认为这样处理妥当么?”
“妥当。”贺兰优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哦,还有一件事。植皮手术的钱可以用我打给医院的那笔钱。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为她做的事情吧。”
唐日擎有些沉默:“你自己拿着吧。唐家并非出不起这笔医疗费。”
“可是兰兰和你并没关系。她精神失常了,需要雇用人照顾。这笔钱虽然少,可是也算的是她生活的保障,即便贺兰梦不管她了,她也能生存下去。”
“我和贺兰梦领了证,也算是贺兰兰的姐夫。我不会不管她,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唐日擎一瞬间陷入沉默。
既然他信誓旦旦以姐夫的名义保护贺兰兰,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有别的事么?”贺兰优恢复了平淡的样子,又问。
唐日擎摇头:“没有了。”
“那我下车了。”贺兰优作势要打开车门。
“这里是市郊。我送你回去。”他却猛踩车门,汽车向前奔去。
他开的那样快,贺兰优体验了一把推背感,心脏砰砰跳动。
一路无话。
很快到了贺兰优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等车停稳,贺兰优打开车门。
忽然,唐日擎道:“池崇旭要回来了。你还有必要再回美国么?”
她究竟喜欢池崇旭,还是喜欢傅悠言?
如果她流产的那个孩子是傅悠言的,那么她应该是喜欢傅悠言的吧。这样她应该跟着傅悠言留在美国。
而她回来了,肯定不是因为傅悠言,难道是因为池崇旭要来大陆。
贺兰优道:“他回来了,自然好。”
“其实你没必要帮傅悠言逃跑。因为没人会杀他。”
贺兰优心惊,他,他竟然知道她帮着傅悠言逃跑。
唐日擎抬头,犀利地睇着她:“给贺兰梦下药,难道不都是为了拖住我,好让池崇旭的人营救傅悠言?贺兰优,不要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贺兰优顿时心虚,颓然:“我……”
“你救走了傅悠言,可是兰兰却同时被害。这两件事情必然有关系。所以……我可以原谅你为了救傅悠言如此欺瞒我,但是不要让我发现你跟贺兰兰被害有关……”
贺兰兰是在他的监管下被害的,所以他有责任查出真凶。
贺兰优满脸受伤:“唐日擎,我说过我是无辜的,你怎么还在怀疑我?”
唐日擎却没有回答她,那一瞬间,表情很是复杂。
优儿只觉得他的眼神黑漆漆如同一个深洞,仿佛下一刻便会将她吸入,尸骨无存。
她倒抽一口凉气。
紧接着心底一阵失望。
罢了,罢了,他如果怀疑上她,她是无论如何说不清楚的。
唐日擎将墨镜戴上,踩了油门,就这样远离了她的视线。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每次都是试探性地接触,结果却不欢而散。
如今,他竟然还怀疑了她。
不由得她再次气闷。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唐日擎本来在开车,看到手机震动,不由有些惊讶。
那个女人从来不打他电话,这时候竟然主动找他。他有些错愕,不过很快恢复镇定,接了电话:“怎么了?”
“我明天约了律师,想给兰兰留下更多的财产,至少让她以后的人生衣食无忧。请你做见证人。我希望以后由你来监管兰兰的财产。”
“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是兰兰唯一的亲人,她的监护权应该属于你……不过考虑到你以后还要嫁人,兰兰对你来说是个拖累,我便帮你做这个监护人吧……好,明天几点,在哪里办手续?”
优儿心底开始不安。
他竟然说为了她以后嫁人,才要当兰兰的监护人?
“明天上午九点,冠杰律师事务所见。”
他隔着电话,点点头,虽然她看不见。
他道:“好,我会准时到的。”
“恩。”
他依旧没挂电话。
贺兰优也没挂电话。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未说完。
还是他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安排好兰兰了,你是不是要跟池崇旭一起离开?准备去哪?国外?”
贺兰优想到他在电话那头,看不见,便道:“是。”
“永远不回来了么?”他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
贺兰优想了想,郑重地道:“不回来了。”
那边一阵沉默。半晌,他道:“好。”
贺兰优忽然觉得伤心:“是你不让我回来的不是么?如今我听你的话,如你所愿,走的远远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家人面前了……”
“如果我说让你回来。你还会回来么?”他却问。
贺兰优想着这一阵子这么多的事,每次都会掀起腥风血雨,都会有人受伤。她还是不要继续追查贺兰梦了,贺兰兰的血已经让足够偿还这些罪孽。
而这个城市,是她的伤心地。
“既然决定要走,何必留?”贺兰优声音恢复了平静。
他却沉默。
贺兰优讨厌他这样的沉默:“明天为我送别吧。”
她希望他们能冰释前嫌,希望他送一送她。也算对两人的关系画一个完整的句号。
唐日擎依旧是沉默。
“送一下我吧,好不好?”贺兰优语气放软,很软……软的有些无力。
半晌,他道:“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次,他挂断电话没有犹豫,啪嗒一声,干脆利落。
挂掉电话,贺兰优忽然有些悲伤。
这次电话,他的语气不像指责她和兰兰出事有关那样冷冽无情。
他的声音包含感情。
他总是这样时而冰冷似冰,时而温柔似水。
她困惑极了,却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竟然有些贪恋他这样的温柔语气。
毕竟曾经的曾经,他也曾这样温柔真挚地对待过她。
优儿觉得悲怆。
就好像这次电话是跟他最后一次温柔告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不知道唐日擎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这样悲怆的情绪。
她苦笑一声,他们早结束了,早结束了……
忽然前方走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黑色修身风衣,脸色略微白皙,唇角邪肆勾起:“优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