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韩月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总是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不过就是点小情绪,早就应该过去了。
再说了顾临渊就是顾柒,这不正好不让她觉得心生遗憾吗?可韩月璃不知怎的,心里总是觉得别别扭扭的。
别扭的同时又在盘算自己和安王府的未来该如何走下去,自己跟顾临渊又该如何相处。
思来想去,外边儿天都快亮了,韩月璃才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结果第二天一早,韩月璃到点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格外憔悴。
白术经过一个晚上,已经清醒了过来,从卫平和卫宁那儿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早上回到韩月璃身边伺候的时候,整个人都格外愧疚。
若是她能早些发现,早些有所准备动手,大小姐就不会被燕王的人拐走,可白术的不对劲,韩月璃是半天都没有察觉,毕竟韩月璃自己都是晕乎乎的,上眼皮还在跟下眼皮打架。
“璃儿,可起了?”韩月璃刚刚梳洗好,顾临渊便敲了敲门,在门外柔声问道。
韩月璃恍惚的给白术摆了摆手,白术立刻去给顾临渊开了门,顾临渊一进门,看着韩月璃的状态就知道他的小媳妇昨晚没睡好。
其实顾临渊昨晚上也压根没睡好,一边欣喜又一边担忧,整个人矛盾了大半个晚上。
看到顾临渊盯着自己看,韩月璃侧过了脸,她自己早上一起床就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眼睛下的乌青。
“璃儿若是睡不好,可以让白术点些安神香。”顾临渊在韩月璃身侧坐下来后道。
侍女们伺候完韩月璃梳洗后,便退了出去,给两位主子准备早膳,一时间屋里又只剩下了顾临渊和韩月璃。
“你……你府里可有别的女眷什么的?”韩月璃想了一个晚上,知道自己若是总别扭着也不行,总得迈出那一步,度过心里这个坎儿才行。
可是这一早上说得第一句话就让顾临渊愣住了,韩月璃也察觉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不大好,哪有上来就问人家家里有女眷几口的这种问题的。
本以为顾临渊至少会尴尬的糊弄过去,却不想顾临渊淡淡一笑道:“这府里从我开府至今,正经的女主人只有璃儿你一个,至于旁的什么女眷嘛……从未有过。”
顾临渊说的这一点倒是让韩月璃略微有些惊讶,这个时代,哪个大户人家没几个妾侍通房的?
似乎是看出了韩月璃的疑惑,顾临渊解释道:“我从成年开府建衙后,便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府里就基本没有女眷,后来身中墨吻,身子也不怎么样,更不可能有什么妾侍了。”
提起这个韩月璃便有了疑惑,扭头问道:“你究竟是如何中了墨吻的?从前你不说我也不想问,那时我想着我与你终究是会分道扬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知道些说不定还能活得长久些,却没想到最后我还是跟你绑到了一条绳子上。”
“那璃儿,若我不是安王,只是顾柒,你嫁给安王了,可会愿意跟我离开?”顾临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韩月璃道。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顾临渊心中那叫一个七上八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听到韩月璃说会还是不会。
韩月璃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最后是轻笑了一下道:“我原本想着且先看看这位安王究竟患的何病,若是还有的救,我便以此为据,提出和离,远走高飞,若是没救了,便寻个夜黑风高的日子,偷偷离开。”
韩月璃的话让顾临渊那叫一个心惊,合着他这小媳妇从一开始就都打算好了,还和离?还偷偷离开?
可顾临渊这还没惊讶完,就又听韩月璃继续说道。
“就连我爹爹,都偷偷给我安排了人,跟着我过来,说我只要想走便让他们护送我离开京城,至于出了什么事,有他顶着,可是我又怎么会是那种一走了之的人。”
韩月璃说得云淡风轻,可是顾临渊心里那是惊涛骇浪,不光他的小媳妇,就连他那岳丈居然也出了这样的主意,还安排了人护送!
顾临渊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暗中咬着牙,握紧拳头想到:既然入了他安王府的门,想走,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窗户缝更不可能有!
半响后,顾临渊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岳丈……不愧是领兵的一把好手,这样的法子估计也就岳丈想出来敢实施吧。”
韩月璃笑了笑道:“那我也敢啊,我婚前本想过逃婚的,只是不想牵连家中罢了。”
听到这话,顾临渊脸色当即变了,咬牙道:“璃儿,你若是敢逃婚,即便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追回来!”
“是,毕竟堂堂安王殿下还是玄天阁阁主不是?自然手眼通天,什么人追查不到?”韩月璃说完,起身往桌案走去,侍女已经将早膳都准备妥善了。
顾临渊看着韩月璃的背影,顿了顿,起身随着韩月璃走到桌案前坐下,顺手便给韩月璃盛了一碗甜粥,认真道:“璃儿,你若是真的敢离开,我是真的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的!”
韩月璃看着顾临渊的眼睛,一瞬间仿佛沦陷了进去,看见了些许与往常,与旁人不同的东西,心头一热,接过那碗粥低下了头。
“你若是此生不负我,我也不会离开,你也就不用追到天涯海角了。”韩月璃低着头,声音淡淡的,却那么清晰,一点点传进顾临渊的耳中。
原本顾临渊还愣了一下,随后嘴角便抑制不住的上扬,抬手握住他的小媳妇的手,点了点头:“璃儿,我发誓,此生我断不会负你!”
“山盟海誓终究都会成为过眼云烟,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韩月璃抬眼看了过去,眼中头一次不是一片冷冽,那眼神仿佛冰川顶渐渐融化流出的潺潺清泉。
顾临渊一时看得有些着迷了,半响才回过神开始用早膳,心底一点点漫出丝丝甜意,只觉得这一生活到现在似乎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