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甄永旭的书房中,父子三人看着桌子中间的玉璧,神色都有些凝重。能让这父子三人这父子三人露出这么同心同德同感受的表情,显然这就是皇帝今天赐下的那块玉璧。如管家所说,这是一块通体莹润,未曾打磨过的玉璧,而且玉质上乘,这个头也不小,肯定是能打不少好东西的。可问题是,皇帝在这个时候赐下这么一块玉璧是什么意思?
“今天孔敏被皇帝罚了禁足,我听说三皇子当时闯了御书房。”甄永旭首先开口说道,“不过当时父子二人到底说了什么,我没打听出来。”皇帝明显是将这消息压下了。虽然甄家在皇宫之中有人,但还不至于用在这样的小事儿上。
“皇帝这是给自己的儿子道歉了。”欢喜淡淡的说道。
“道歉不至于用这么贵重的礼物吧?我可是听说这东西是专门留给皇子龙孙们做印章使用的。”每一代的皇子或者皇帝亲近的子侄都是使用同一块玉璧上的玉做印章的。他也有一块,不过他爹一直都不允许他用就是了!
“这还用说吗,我是皇帝认定的儿媳妇,就算不是三皇子也会是其他皇子的。”欢喜听了这话,有些讽刺的一笑,“不得不说,这些皇家的人都太过自以为是了,真的以为人人都稀罕当他们家的儿媳妇不成!”
“欢喜在这一点上你的确不用怀疑,估计除了你以外的大家女子,都是愿意的!”甄焕章很认真的说道。
“甄焕章,你是我哥么!”欢喜忍不住瞪着甄焕章,有这么拆自己妹妹台的哥哥吗!
“这个你得问咱爹,其实我也觉得咱俩不像。”甄焕章有些忧郁的说道,跟着个妹妹比起来,他完全就跟一个小丑一样好不好,他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没什么地位了!
“讨打是不是!”甄永旭瞪了兄妹二人一眼,“现在是让你们看玉璧还是让你们吵嘴的?”
甄焕章吐了吐舌头:“爹,您别生气,我跟妹妹开玩笑的。”
“行了,你们觉得还有别的吗?”甄永旭问道。
甄焕章摇头:“爹,我觉得妹妹说的差不多了,估计也就这样了。”其实要换成他,也就以为这是皇帝替儿子道歉的,谁让他儿子这么混账呢!
“这玉难得通透,咱们这位陛下显然是夸我呢。看来陛下对于这场婚事还是想挽回的!”果然三皇子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哪怕到了此时此刻,皇帝依旧不想放弃。不过越是这样,这个男人她越不能要!因为这个男人身后的靠山可怕了些,她可不愿意未来每天都生活在如此烧脑之中。
甄焕章……
甄永旭……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们家欢喜还有这么自恋的时候。不过欢喜后面的话却让两个人的脸色都略微难看了起来,甄焕章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欢喜:“不能吧,都已经这样了,皇帝莫不是还不肯放弃这已经明显有名无实得婚约?”这个婚约现在只剩下笑话了,若是皇帝继续的话,明显是想打造一对怨偶!
“也许还真是。”甄永旭眼神带着几分凌厉,“看来本相这些年太过修身养性了,让他们都忘记了,本相到底是个什么人!”说这话的时候,甄永旭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那表情跟欢喜几乎是同出一辙。
甄永旭这表情让欢喜和甄焕章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莫名的同情皇帝。
甄永旭看到这一幕,满意的暗暗点头。看到赐璧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这些,而且这些年他的性格的确是变好了,眼下这样不过是这两个小的知道,他这个当爹的还是很有威严的,可不能因为自己长大了,有了那么点儿小算计,就能沾沾自喜的不将他这个老子看在眼里了!对于这结果,甄永旭很满意。
“爹,朝堂上在如何了?”欢喜突然转移了话题。
甄焕章一听这个问题,立刻头大了:“那什么,你们说,我先回房看书了。”他对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很厌烦这种勾心斗角。你说一堆大老爷们跟一群婆娘似的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争的头破血流,不嫌丢人吗!反正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等等!”甄永旭瞪着甄焕章,“每次说到朝堂问题的时候你就躲,难不成你打算无所事事一辈子?”
“爹,这些事情我都不喜欢。”甄焕章挠头。
“不喜欢?难道就不用学了!”甄永旭气,“更何况,你爹我还能活多久,难不成你真的要等到你爹我闭上眼的那一刻,还为你操心不成!”现在他明白了当年老相爷的那份忧心,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也经历一番痛彻心扉才能大彻大悟,那感觉真的太痛了。
“爹,您可不能这么说,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甄焕章吓了一大跳,他爹这次是不是太过了点儿,竟然为了让他学习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连诅咒自己的话都说得出来呢!
“哥,又没让你说什么,只是让你听一听。就算将来你不想进入朝堂,也是可以很好的处理事情的。”欢喜轻声说道。
“切,我觉得自己现在挺好的。”他每一件是不是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吗,反正这京城之中没有一个人说他笨,反而夸赞他的人超多超多的!他就是别人口中那别人家的孩子。
“那我问哥你一个问题,若是你遇上了妹妹眼下这样的事情,你要怎么办?”欢喜问道。
“当然是直接退婚,跟你似的每天这么兢兢业业的算计这算计那的,还不得累死我!”甄焕章理所当然的说道。
“可对方势力大,若是直接说退婚的话,可能会让咱们家出现变故。”欢喜继续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你要怎么做?”
“这不是有爹吗!”甄焕章更加理所当然了。
“可爹不可能陪咱们一辈子,就像娘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外面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离开我们。你觉得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办?”欢喜继续问道。
“不可能,爹是左相,有什么事情能离开我们!”甄焕章瞪了欢喜一眼,“欢喜,你可不能咒爹,你要知道爹是最疼爱你的!”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孩子,真真的枉费了他们对这个妹妹(女儿)的疼爱了!
“我看是你再咒我!”甄永旭忍不住狠狠拍了甄焕章的后脑一下,“欢喜哪个字说错了吗?你爹我现在是朝廷大臣,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去?再说,爹不出去,难道你就不会出去?若是你出去碰上了自己打不过,势力还比不上的人家欺负,难不成你还要找你老子我帮忙?你是让我帮忙给你收尸吗!”
甄焕章缩了缩肩膀:“我没这意思!”
“哥,我们当然知道你没这意思,但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呢?难道你还跟现在一样,依赖爹吗?”欢喜轻声说道,“哥,爹和我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已经成人了,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来思考,而不是以为的依靠爹。”
“我没啊!”甄焕章咬着下唇,“我只是不愿意去学那些勾心斗角,算计人的玩意儿!”
“哥,学了不一定要用的,技多不压身。”欢喜笑着说道。
“你怎么不让司南去说!”甄焕章翻着白眼说道,“欢喜,你这是赤果果的偏心懂不!”真的是太让人伤心了,他这个妹妹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
“哥,你以为司南很笨吗?”欢喜嘴角微微一勾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不,他很聪明,至少比你聪明。你只不过是一时激灵,而人家才是懂得生存之道。”
甄焕章嘴角抽搐的看着欢喜:“你至于这么夸张吗!”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身处什么地方,咱们又身处什么地方?不同的境地就需要不同的应对方法。战王一脉若有心机阴沉之辈,只怕他们早就已经活不到现在了!而咱们家若是一个个都跟哥哥你这样的傻白甜,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甄家了。”欢喜语气带着几分淡漠。
“什么傻白甜!”甄焕章有些炸毛的说道。
“难道不是吗?”甄永旭毫不客气的说道,不得不说这对父女再教育甄焕章这个问题上,绝对是无缝衔接,一个温和一个严厉,这份默契,咳咳,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也许这话还真的很有道理呢!“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要不是有老子我在后面帮你,你妹妹帮你,你以为自己还能这么轻松自在?”
甄焕章很想说不是,可想想从小到大的事情,他突然有些汗颜,的确,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要是没有欢喜帮忙,估计他也没有这么逍遥自在。小时候那些玩伴一个个都是喜欢欺负人的,而他小时候长得比较瘦弱,自然是被欺负的那个。可每每他们欺负完了,转头就会跟他道歉,这让甄焕章特别自得,后来才知道是欢喜帮忙的。
“好了,我相信哥是聪明的,只是哥志向不在此。”欢喜劝解道,“爹,你不要逼哥哥进入朝堂,我觉得哥哥还是愿意学习的,比如说哥哥虽然不喜欢读书,但四书五经,君子六艺学的都非常的出色不是吗,我觉得这一方面哥哥也是可以处理好的。”
“我有说过让他进入朝堂吗?”甄永旭冷冷地说道,“我只是想让他多学点儿东西而已!毕竟,我不能保护他一辈子!”
“你这么说我自然会学的。”甄焕章撇着嘴说道。
“我就说哥哥不是厌学的人。”欢喜笑着说道。
“那当然!”甄焕章略带几分自得的说道。
“想学游泳,那首先你就得下水;想学勾心斗角,那你就得混迹朝堂。吃的亏多了,自然就明白该怎么做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就去吏部报道,虽然只是五品侍郎,但也够你学一阵子的了。”甄永旭趁热打铁的说道。
甄焕章……他感觉自己被父亲和妹妹联手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