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南宫朦坐着华丽的马车来找上官晖,刚在上官府门口停下,便见他抱着长子大步走了出来。
这些日子没见,他清瘦了不少,不过那张脸始终都那么英俊,都城里无人可敌。
“上官世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南宫朦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悠然走下马车,“听说你最近状态一直不好,我来探望你。”
“探望什么?”上官晖满眼冒火,“你除了刁蛮任性,还心思毒辣,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朦一愣。
上官晖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白秋月父亲的事,是我妹妹上官玥泄露给你的,她就是你安插在我们上官府的眼线。
那件事或许还有转机,拜你所赐,秋月为了救他父亲跳楼而死。
她临死之前还在恨春花故意泄密,想害死她父亲,却不知这件事根本不是春花所为,是你和我妹妹。”
南宫朦没想到这件事上官晖已经知道了,脸色一尴尬,替自己解释着,“那件事纸包不住火,即使我不说,皇兄也是会知道的。
要怪就怪你岳父,他自己犯下那么大的事,竟然咬死不主动承认,我也是为了皇兄的安危着想,怕他是乱贼的党羽,这事你不能怨我……”
“够了!”上官晖冷声打断她的话,“春花中了一箭,我有理由怀疑是你派人这么做的,我这一生跟你不共戴天,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南宫朦赶紧辩解,“军营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手下的士兵义愤填膺地想给八王爷报仇,而且又是得了你的命令才放的箭……”
“你闭嘴!”上官晖怒吼,“你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刀剑无眼!”
那件事是他心头的伤疤,一触碰就痛。
王妃怕他跟公主起了冲突,连忙拉住他。
上官晖担心吓到母妃和儿子,没再继续理会八公主,抱着小石头上了马车。
南宫朦气得直跺脚,没想到上官晖至始至终都不给她任何机会。
王妃看着马车绝尘而去,深深地叹着气。
路途遥远,小石头打着哈欠在父亲怀里沉沉地睡去。
上官晖抱着他,思绪飘到了远方。
双河村近在眼前了,他顺着车窗看着外面黄灿灿的油菜花,清亮如绸带般的河水潺潺地流着,一如从前。
看着如此美好的景色,他眼前满是春花美丽的笑脸,一如从前般灿烂美好。
他忽然觉得,或许她们母子就应该属于这美好的田园,当初硬把他们带回上官府,只是他的自私和一厢情愿。
春花愿意离开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愿意尝试在上官府生活,全都是因为他。
然而自己什么都没有给她,如今连她都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心痛和后悔在心里蔓延着,他的目光又落在怀里儿子白净漂亮的脸上。
这是她留给他的唯一念象,抱着他,他仿佛依旧抱着她的气息。
马车在小凤二爷家门口停下,上官晖抱着小石头下了车。
这里早已不似从前般破旧,响亮的院落里,前院是漂亮的四合院,后院还盖了一座高高的小竹楼。
大大的院子里,小凤正和姐妹们忙碌着,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
看到华丽的马车在家门口停下,小凤和宁氏还以为上官世子带着春花回来看她们了,都惊喜地迎了出来。
见上官世子抱着小石头,唯独不见春花的影子,小凤奇怪地问,“春花呢?她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她……”上官晖说不下去了。
面对春花的姐妹们,他满心都是愧疚。
他曾经带了嫁妆来双河村,带着满满的诚意想把春花娶回上官府,可是现在,他却把她弄丢了。
看着上官晖的脸色很是深沉,小凤和宁氏心中升腾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小石头也睡醒了,一看见小凤,就哇地一声哭了,伸开手向她扑了过来。
“小石头乖。”小凤连忙把孩子抱进怀里。
“上官世子,我们屋里说话。”她着急知道关于春花的所有事。
听完上官晖的一席话,小凤和宁氏红着眼圈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春花那么聪明,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逢凶化吉,她一定不会有事。”
“是啊,她怎么舍得抛下小石头?我们姐妹上次分别的时候还曾说过,以后会常常相聚……”
小凤说着便掉下泪来。
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这是事实,可是事发已经这么久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生还的可能性确实已经很小了。
看着她们掉眼泪,小石头更加伤心地哭起来,“我要找娘,我娘还活着。”
上官晖从小凤怀中接过孩子,“我这次带小石头回到这里,是因为心中还怀着一丝希望,如果她还活着,定会心里惦念着从前的姐妹之情,回来看你们。”
可是,我又一次失望了。
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失落,小凤实在不忍,“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她,若有一天她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去上官府告诉你。”
“多谢,有劳了。”上官晖对着她拱手。
他抱着小石头在这座山村里到处走着,路过郑家时,为他指着,“这是你小时候和你娘住过的屋子。”
他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一切,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热情的女子那勤快的身影,回头冲他一笑时眼中的灿烂。
小石头已经离开这里三年多了,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可是仍觉得很熟悉。看着这一切,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又牵着孩子来到河边,从那清凌凌的水中,仿佛又看到了她的笑脸。
这座小山村里满满都是有关她的回忆,上官晖真想带着孩子在这里定居下来,幻想着有一天,她会坐着马车回来。
如果老天真给他这样的机会,他绝不会再辜负她,情愿就这么跟她和孩子永远定居在这世外桃源里。
他多么留恋曾经在这里教书的日子,即便是一辈子在这里做教书先生,只要有她在身边,便是最美好的时光。
他带着孩子在这里暂住了下来,牵着他的手看日出,带着他在原野上奔跑着放纸鸢。
大自然的一切似乎有一种神奇的修复功能,他和孩子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不再像那段日子那样郁郁寡欢,整日醉酒来麻醉自己。
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便牵着小石头的手站在路边看向远方,多么盼望有一辆马车载着她归来,从此他们永远不再分开。
上官世子带着公子回到小山村,又做回原来的上官先生,学堂里传来他带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村民们都在心里猜测着,他这是为了春花愿意放弃荣华富贵,从此在这小山村里落脚了。
时间如同双河村的河水,缓缓流向远方,一转眼,一年过去了。
上官父子仿佛已经融入这里的,跟双河村的人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们像当年春花那样,在后山坡种了菜地,自给自足,父子俩的日子过得虽清淡,却也安闲自在。
上官晖还在坡田上种了一大片花,花终于开了,五颜六色像极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在风中跳舞。
他长久地站在花田边看着,多想忽然在花丛中看到春花笑靥如花的模样。
——
上官王府里,上官靖和王妃又提起了儿子和长孙。
回来报告的侍卫们说,世子爷和小公子在那里生活得很好,不再像以前那样伤心落寞,脸上都有了笑容。
王妃听了脸上带着欣慰,看着王爷说,“只要他们父子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上官靖也点头,“我们给他足够的时间,希望慢慢时间长了,他会接受这个事实,到时候再带孩子回来。”
“真想他们啊。”王妃的眼圈红了,“一年未见,晖儿又清瘦了不少吧?小石头肯定也长高了不少,我多想坐马车去看看他们。”
上官靖看着她说,“你有头痛顽疾,不适合舟车劳顿,要不我派人接晖儿和小石头回来看看你。”
正说着话,侍卫进来报告说,“王爷,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说在黄河北岸发现了一支游牧民族,其中有一个女子,长相和神态有很像侧福晋。”
上官靖听了很是诧异,“立刻派人去调查,看到底是不是春花。”
王妃眼里也满是惊喜,“如果真的是春花,那真是太好了。”
她的眼神立刻又黯淡下来,“如果春花还活着,她应该早就回来了,她哪舍得这么长时间扔下晖儿和小石头?”
上官靖说,“如果春花还有活着的可能性,她这么久不回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伤透了心,可那真的不是晖儿的意思。”
一年没见儿子和孙子,上官靖也很想念他们,立刻派人把这个消息带去双河村给儿子,希望他因着这个原因带着孩子回来。
如果这女子真是春花,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若不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也该死心了,从此回府重新开始生活,也不能待在那个乡村里过一辈子,毕竟王府才是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