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治笙看到顾晓芝略施粉黛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悲伤。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落，顾晓芝没有哭出来，而是坐在自己对面默默流泪。
身为男人都看不得女人的眼泪，更何况这眼泪有一部分是为自己而流。
苏治笙想起了女儿漫漫那天真烂漫的脸，心头突然一软，顾晓芝这么多年一个人带孩子，想必是千万般不容易，他的心头又涌起了愧疚。
他把餐巾放下，径直走到顾晓芝面前，半蹲着身子看着她。
“别哭了……”
苏治笙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可以达到安慰的效果，他伸出修长清瘦的手，在顾晓芝哭得动人的脸上抚去泪水。
她红彤彤的眼睛好像会发光，让苏治笙有点慌神，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好看。
清淡如水的小脸变得绯红，居然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味道。
顾晓芝没有注意到苏治笙眼神的变化，而是一直沉浸在她的悲伤里。
多年来在国外隐忍的痛苦如决堤洪水一般泛滥，她还记得被逼上出国的飞机，摸着肚子里的骨血，她也曾一个人默默流泪到天明。
“苏治笙，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顾晓芝带着哭腔，瓮声瓮气地骂着他，还时不时伸手捶他的肩膀。
她自以为在国外带着漫漫生活，完全不需要男人的介入，她自己就可以顶起一片天。
可是一听到苏治笙就是漫漫的亲生父亲，她的心头有种坚固无比的东西碎掉，铺天盖地而来的是对他的期待和思念。
苏治笙听着她的话先是怔住，后来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面带愧疚地看着她，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抱歉。
“对不起，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我会好好帮你的……”
苏治笙不确定自己对她有没有爱情，但是因为漫漫的存在，他在短时间内就跟顾晓芝有了亲情，现在他只想好好帮她一把。
他站起身来，把顾晓芝往怀里一搂，宽大的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做无声的安慰。
顾晓芝的情绪慢慢恢复，她吸着鼻子擦着眼泪。
“算了，我原谅你了。”
反正苏治笙已经迟到那么多年，她都麻木了。
苏治笙呵呵一笑，嘴角扬起一个分外好看的弧度，开口跟她开玩笑。
“那顾小姐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作为补偿，就从今天的晚餐开始？”
这顿饭还是顾晓芝约自己出来吃的，看着餐厅的装潢，恐怕她这个月的工资要花掉一半。
顾晓芝破涕而笑，没想到苏治笙这么好心，平时看上去冷淡霸道，没想到心思还很细腻。
他是担心自己的经济状况不够养活漫漫吧，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将两人牵到一起，顾晓芝开始意识到她跟苏治笙之间变得微妙，两人既是上下级又有女儿漫漫，以后的日子会变得不同。
“好啊，那我不想吃西餐厅，我想让你陪我去吃别的。”
顾晓芝抽了几张纸巾掩饰自己的失态，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他。
苏治笙一看到顾晓芝的抑郁悲伤开始消退，心情也舒畅起来。
“乐意奉陪，荣幸之至。”
他十分绅士地拿起顾晓芝的包包递给她，又叫来服务员直接刷黑卡。
顾晓芝跟自己已经把心结解开，接下来他们两人要讨论的就是漫漫的问题。
苏治笙对漫漫有着特殊的感情，身为商人，他看中了漫漫的聪明才智，身为父亲，他又想让漫漫跟自己生活。
可是顾晓芝的状况很难搞，两人没有基本的爱情作为基础，漫漫跟谁这件事还是有待商榷。
苏治笙瞄了一眼身边的顾晓芝，她低着头刷手机，好像已经把刚才的烦恼一扫而光。
算了，还是以后再说。
苏治笙清了清嗓子，打破车子里的寂静。
“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吃？”
“噢！等一下过第二个路口就可以停车！”
顾晓芝突然抬起头来，对着苏治笙一顿指挥，继而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微笑。
苏治笙注意到她异样的笑容，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听着她的吩咐把车停下了一个小街口。
这里居然是一条美食街。
现在是夜市，街道里边的商铺都开张，街上的情侣和夫妻，还有好几个小孩子，都笑呵呵地在逛着，有卖糖人的小摊，也有卖棉花糖的流动车……热闹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涌到苏治笙的耳朵里，他不适应地拉着顾晓芝的手。
“你确定要在这里吃饭？”
苏治笙还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倒不是他没听说过，而是觉得这种餐饮环境不卫生。
“没事的，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你肯定不会后悔的！”
顾晓芝看着苏治笙一副豪门公子哥受惊吓的样子，又不能当众嘲笑他，只好拖着他的手走进一家小店。
这家麻辣烫小店自她出国前就有了，那时候顾晓芝嫁到杜家，对他们家奢华的饭菜毫不动心，甚至没有一点胃口。
有一天她出来闲逛，就发现了这家店。店主是个中年妇女，熬出的汤底很有家的味道，让她流连忘返。
这么久不见，小店还是跟原来一样，可是她的心境大有不同。
顾晓芝问过苏治笙的忌口，大大方方地去点菜，顺便还跟店主寒暄了几句。
店主一看是她，激动地多送了几盘小菜。
苏治笙不停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在看看自己西装笔挺地坐在其中，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可是顾晓芝不管不顾，硬是留他吃了一个多小时的麻辣烫，貌似要靠食欲来发泄。
苏治笙颇为无奈，但也照搬。
第二天，苏治笙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林坤递上来一个鼓鼓的信封。
“这是？”
苏治笙勾起眉毛，不解地看着他。
林坤也不知道这个匿名信从哪里来的，不过上面写着给苏治笙，他就不敢打开。
苏治笙直接把信给撕开，里面一堆照片滑落，还有一张大纸，上面的字是打印出来的。
“要是不想让照片曝光，往这个账户打五百万。”
林坤拿起地上的照片一看，瞳孔本能地收缩了一下，上面居然都是苏治笙抱着顾晓芝的亲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