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现在是以凌古的身份跟在他身边,那么在潜州那边自然不可能出现一个顾凌。
顾凌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回去,所以编的理由也就只能糊弄一时,结果好嘛,她现在跑京城来了,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去,在不知情的余家人眼中,顾凌这可算是失踪了。
赵彦则眼珠飞快一转,面上露出愤怒的神色,猛地一拍桌子,怒喝质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失踪了?!”
余泽轩却面色不改,静静地看着赵彦则在那飚演技,满眼写着“我就静静看你演戏”。
赵彦则与他对视了片刻后,唇角微抽,坐了下来,略有些不自在的问:“你怎么知道她是阿凌的?”
余泽轩坦然自若微笑道:“你猜。”
那这便是不想说了。
赵彦则坐个没正形,端起碗慢吞吞地喝起了粥,感觉胃满了一些后,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瞒着你。对了,顾明还好吗?吴将军回了潜州,应该继续跟着吴将军回归云山了吧?”
余泽轩道:“前段日子收到了潜州来的信笺,吴将军已经回了潜州,将顾明带回来归云山,不过因为没有见着顾姑娘,顾明走的时候很是失落。”
这也是意料之中。
赵彦则悠悠喝完一碗粥,擦了擦唇角,起身道:“这件事先这么着,走吧。”
赵彦则带着余泽轩悄摸摸地到了之前夜歆被绑的地方,躲在了院外的树冠上。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呆着。”赵彦则压低声音道。
余泽轩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离着丈许高的地面,腿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放着,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模样:“好,我知道了。”
眨眼间,赵彦则就溜到了院子里,余泽轩抱着树干伸长了脖子也只看到了高高屋檐,看不清院子里的状况。
赵彦则身轻如燕地来到院子中,微微屏住呼吸四周打探了一下,似乎没有瞧见什么异常,放轻脚步走到那个唯一开着的屋子里。
屋子里乱的很,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地上是没有收拾的大滩血迹,可见当时情形有多么的惨烈。
流了这么多的血,夜歆居然还活着,这可真是一个奇迹。
可是……
赵彦则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那地上已干涸的血迹,眉头紧紧蹙着,眉间形成一个“川”字。
没道理啊……
先不说将夜歆杀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就说真的要杀,一剑致命伤下去,夜歆都撑不到人过来救他,何至于这般折磨人?像阿凌口中说的心理变态?
赵彦则抬眸看向墙角,那里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应该是把夜歆捆吧捆吧扔那儿去了吧。
“你看出什么异样了没有?”余泽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扭头一看,余泽轩身上衣衫有些凌乱的站在自己身后。
挑了挑眉,他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我来接的吗?”
余泽轩道:“好久没有等到你的动静,我就自己过来了。”
赵彦则讶然:“那树不算低,你怎么下来的?”
他是记得这个人有轻微的恐高吧?
要不是这庄子附近没什么可躲藏的地方,他也不会把人往树上放。
余泽轩维持着面上平淡:“闭着眼爬下来的。”
哦豁,可以可以。
跳过关于余泽轩怎么下树的问题,赵彦则起身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道:“没什么异常,连脚印都没法查出来。”
余泽轩低头看了看,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满是错乱的脚印,是昨日救夜歆时留下的,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哪个的。
“那你来这儿是有什么疑惑吗?”
赵彦则负手道:“你说,他为什么要杀夜歆?不管夜歆是以何身份来的,单凭他是夜阑国国主,死在了京城,夜阑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是弹丸小国,可……”
话说到一半,赵彦则双眼一眯,脑中灵光闪现,眼前迷雾似有光亮穿破,余泽轩也反应了过来,眼睛亮着光的看向赵彦则。
“夜阑国和南疆接壤,位处要害。”
余泽轩眉头压低,一字一句沉声道。
夜阑国是小,国力微弱,所以就算当初赵彦则当场给夜阑国使臣下面子,他们也只能强颜欢笑忍着满腹牢骚不愿。
然而,人家虽然国力微弱,但是地理位置好啊,扼守要害不说还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要不是本身地小难以提高生产力和武力,不然怎么说也能挺起腰板子而不是让一个国主无奈男扮女装来保全自家妹妹。
感叹归感叹,其中厉害赵彦则和余泽轩是明白透彻的,故而当明白了可能的情况之后,二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赵彦琅该不会是疯了吧?”赵彦则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先是南疆,后是夜阑,接下来呢?北疆?还是西戎?他该不会还想找东倭吧?”赵彦则虽然用玩笑的语气说话,克数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其中森寒。
倘若真如赵彦则猜测那般,那可真是不得了。
余泽轩侧头一看,见赵彦则神色不对劲,立即出手握住他的胳膊,微微用力,沉声道:“阿则,这一切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就算现在有夜国主作为人供,可温王的本事你是明白的,后头还有个舒家和舒贵妃。”
赵彦则眼珠微动,身上那几乎可以压死人的气势微微收敛几分,余泽轩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有,万一不是温王的注意呢?”
话一出口,果不其然就看见赵彦则那显而易见的嗤笑讽刺。
叹道:“阿则,我知道你和温王之间成见颇深,而且他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凶手,在这些证据之下,温王是幕后主使已是铁板钉钉,可是,阿则你发现了没有,这一切出现的太过巧合了。”
赵彦则抬眸,视线紧紧锁在余泽轩的身上,压低声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泽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阿则,你就没有发现,无论是南疆还是夜阑,你所看到的调查到的,目标直指赵彦琅。可依着赵彦琅的谨慎,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查的出来吗?”
赵彦则眨了眨眼,想输有些反应不过来,恍惚道:“你的意思是说,也有可能是另有其人,不过为了遮掩行踪而嫁祸赵彦琅?”
余泽轩道:“也不排除幕后之人就是赵彦琅的可能性,我们当下是要将事情的真相调查出来,探明谁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赵彦则有些头疼地捏着眉心,心想这人真会给自己找麻烦!妈的,等找出来看他不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余泽轩看了一眼凶发现场,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道:“京城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许多,阿则,这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大的动静,一会儿我便飞鸽传书给父亲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意见指导。”
余大爷他们可都是经受过风浪的人,眼界什么的比他们两个小年轻要广阔,经验十足,没准儿就能看出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赵彦则点点头,道:“现在回去吧,看看能不能从夜歆那里在得出什么线索来。”
余泽轩下意识地就想起今早看的那一幕,突然有些担忧夜歆会不会气的脑子糊涂从而记不清重要线索?
而就当二人要离开的时候,赵彦则耳朵一动,神色一凛,抓着余泽轩的手就一个脚尖点地,带人窜上了房梁。
就在余泽轩晕乎之际,一阵他都忽略不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余泽轩放缓呼吸低头看去,这个角度正好方便他看外面的情况。
当他看清进屋的人的衣着后,眼睛惊愕地睁大,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