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已是一片深秋入冬之景,草色萧瑟,树叶调零,铺就一条碎金路。
车路行过,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凌干脆将车帘掀起挂在车窗之上,双臂交叠,下巴枕在上面,眉眼含笑地看着窗外之景。
不一会儿,潋滟水色远远地就映在眼眸之中,顾凌惊喜地睁大眼睛,问:“云喜,时不时要到了?”
云喜在外头回话,“快到了。姑娘你坐稳些,前面路不平,一会儿会抖得很。”
车轮声有些大,顾凌并不能清楚地听清云喜说的话,正要开口问,结果马车猛地一颠,顾凌径直撞到了头,直接一声惨叫出口,眼泪花都要被撞了出来,捂着脑袋低声痛吟。
云喜听到了顾凌那一声惨叫,忙不迭地让车夫停下马车,爬进车内查看情况,瞧见顾凌捂着脑袋,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朝自己看来,云喜感觉自己心尖尖都颤了颤。
要死要死,她家姑娘生的未免也太我见犹怜了吧?
“姑娘还好吧?”
顾凌捂着脑袋,憋出一句话来:”痛死老子了。”
云喜:“…………”
漂漂亮亮的一大姑娘,这一出口,还真是幻灭啊。
“姑娘,说话要文雅点儿,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云喜一脸难言的提醒。
顾凌不由地想起她那一看就很文雅君子范的小叔,心道身为小叔的侄女,怎么着也该大家闺秀一点儿才是。
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生理盐水,矜持道:“哦,痛煞人家了。”
云喜:“…………”
仔细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大包,舒了一口气后自责道:“怪我怪我,应该早点儿提醒姑娘的,害得姑娘撞了头,是奴婢的不是。”
顾凌连连摆手道:“不怪你,你提醒我了的,是我一时没有听见,自己不留神的就撞了脑袋。”
为了以防再次撞到脑袋的事情发生,云喜出去前特地检查了一番车内设施,一切正常无误之后,才爬了出去,跟车夫说要行驶地慢一点后,马车这才悠悠地行驶。
过了约摸一刻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不过也许是因为天气不错的缘故,今日出来游玩的人不少,停车的地方停满了马车,不远处的草坪上,有用惟布拉起来用来辟出休息空间的地方,类似于现代的小帐篷,挺有隐蔽性的,能够适当的保护隐私。而在另外的沿湖草坪上,成群结队的人们结伴而行,清澈的湖水上,泛着几艘画舫,隐隐能听到丝竹管乐之声,婉转动听的歌声远远飘来,带着入骨的甜腻与醉意,令人不由驻足。
好一场深秋游玩之景,这可比从电视上看还要令人心生感触。
“好热闹啊。”顾凌不由地喟叹道。
云喜闻言点头应道:”是挺热闹的。欸,姑娘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有人在玩投壶。”
云喜所指的地方,有不少人围拢着,而两个手拿羽箭的鲜衣少年格外醒目。
有热闹的地方,她哪能不去看看呢?
顾凌一下就睁大眼睛,喜道:“走走走,去看看。”
云喜带着顾凌朝投壶的地方走去,由于人有些多,顾凌个子又比不过那些个男子,踮着脚尖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听到偶尔身边人一声声的惊呼叫好。
“姑娘,你看到什么了没有?”云喜也踮着脚尖往里头看,但是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背影。
“看不到!挡的严严实实的,阿西吧!”顾凌眉头紧蹙,干脆跳起来看,但是效果不佳,只能挤进去才能看看了。
这么一想,顾凌抿了抿唇,拍了拍前面一位公子的肩膀,道:“大兄弟,麻烦让一下,我看不见。”
那位公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投壶,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几下,正要恼怒之际,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虽然话语间粗犷不似声音,但是这位公子在转头的一瞬间,全然将之抛之脑后。
好、好美的姑娘……
公子呆愣了一下,随即慌慌张张地抬手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安好,不知姑娘是有何事?”
顾凌正仰着脖子想要看看里面的赛况如何,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少年人那满腔羞涩,道:“我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自然可以!”公子连连应声,然后往一旁一侧,结果由于动作幅度有些过大,一不留神踩到一旁人的脚,道歉过后再转头一看,那个令他失了心神的美貌姑娘突然失了踪影,就像一阵美好的梦境一样,那位公子怅然若失地离开了。
而消失的顾凌则用着同样的套路,一路进入最里圈,并且占据了最佳观赏地点。
投壶的是两个十五六大的少年郎,各执一箭,眼神锐利,神情严肃,再看那不远处的壶中,里头的箭羽不分上下。
“咻”地一声,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少年,稳稳地将手中的箭投了出去,正入壶口,周围掌声一片。另外一位红衣少年也不甘示弱,紧跟着也投中了一支,又是一片掌声涌动。
顾凌已经都看呆了,掌心都快要被拍红。
哇塞,这视力可有够好的啊。
几轮下来,两个少年都投了进去,各自拉平,算作平局。
“平局?”红衣少年蹙了蹙眉头,面色似有不满,哼道:“还没有人能够跟我打成平局。来人,将壶拿远三尺,重新来一局。”
有仆人上前,将壶中箭羽尽数拿出,然后依言往后移了三尺,这个距离叫人看了着实有些心惊。
顾凌也不由得腹诽道:这么远的距离,看得清壶口吗?
见壶放好之后,红衣少年眉尾一挑,略带挑衅地看着蓝衣少年,道:“你敢不敢再和我来一局?”
蓝衣少年眉目间神色平静淡然,没有说话,但却拿出了一支箭羽,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红衣少年见状,扬声大笑几声,神情张扬如烈阳,“好,你我再比!这一次,我定要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蓝衣少年眼眸微转,淡淡地瞥了那红衣少年一眼,手腕微微一用力,箭羽脱手而出,稳稳地落在壶中。
红衣少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由心地拍掌夸赞,“可以可以,有几下子嘛。”
说罢,单手拿起一支箭羽,双眼微微眯起,用力一掷,同样也是稳稳地抛入壶中。
两个少年这么一露手,自然是惊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惊呼一片。
然后又是好几轮下来,两人又打了一个平局。不过这次红衣少年算是服气了,连连拍着蓝衣少年的肩膀笑道:“你这本事一点儿也不亚于我啊,我跟你说,能够和我打成平局的人可不多,你可是唯一一个!”
蓝衣少年没有搭红衣少年的话,而是将视线落在红衣少年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眉头轻轻一皱,随即抬手将他的手给拉了下来,朝一旁侧退了一步,道:“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红衣少年一个踉跄,怪道:“哎,咱们这好歹也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别这么见外啊。”
蓝衣少年没有搭理他,见他没有再比的心思,抬手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红衣少年见他要走,连忙追了上去。
投壶的主人公不在了,有人看完了就散,有人被勾的手痒,吩咐仆人上前摆好,也要试上一试。
顾凌站在原地,看着那对少年郎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感慨:“啊,年轻真好啊。”
云喜不解道:“姑娘才十六,不正是大好年华吗?”
顾凌负手摇头,一脸高深莫测,“云喜,你还小,有的事你还不到懂的年纪。”
实则比顾凌年纪大的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