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姑娘已经被带走了。”
摇曳的微弱灯光,将宇文谦的面容照的十分模糊,眼底的幽暗犹如被困深渊的猛兽,令人望而胆颤。
“没有被怀疑?”
“没有。”
唇角轻轻一扯,宇文谦满意地一笑:“很好。”
一挥手,灯火摇晃了片刻,眼见着即将熄灭,却在快成为火星的时候挺了过来,继续用豆大的火焰,试图照亮这被黑暗所笼罩的屋子。
“继续跟着,别被发现了。”
“是。”
等屋子重新回归死一般的沉寂之后,宇文谦盯着那火苗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掀手将它挥灭 起身抻了一个拦腰,自言自语地道:“我也该休息休息了。”
语毕,便转身回了床上躺好睡下,一点儿也不担心顾凌被就走之后,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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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屋外灿烂的阳光照了进来,刺痛了闭着的眼皮,顾凌嘤咛一声,举手想要揉眼,但手腕好像被谁给握住一样抬不起来,睡得迷糊的脑子压根儿就懒得转动,闭着眼睛就在瞎喊:“云喜,你拉着我手腕干什么?放开啊。”
喊出“云喜”这两个字的一瞬间,顾凌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有明显地颤抖,但是顾凌也没有想太多,见还没有松开,便猛地一睁眼质问:“云喜你干什——么——”
顾凌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睛瞬间张大到极致,嘴巴也张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赵彦则紧张地看着顾凌,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顾凌惊讶了好一会儿,最后憋出石破天惊一声喊:“小叔!有登徒子啊啊啊啊啊啊——”
顾凌不过喊了,还上手了,一边奋力地想要挣脱掉手腕上的束缚,一边霍然起身拿脚用力的连环蹬。
顾凌这一喊可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把老远的余泽轩都喊了过来,推开门便问:“阿则怎么了?顾姑娘刚刚在喊——什么?”
最后两个字,余泽轩有些艰难地吐出。
只见顾凌奋力地挣脱,脸上是遇上强奸犯时的绝望无助,而赵彦则则是尽量以不会伤到顾凌的前提条件下控制住她。
只是一个毫无顾虑,一个心有逆鳞,如此之下倒是赵彦则显得很是狼狈。
顾凌见有人进来,来不及多想便脱口求助:“这位公子你救救我!这个人他要非礼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公子!”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余泽轩却突然很想笑。
赵彦则一扭头,便看见余泽轩唇角还没有消下去的笑意,憋了一肚子火,总算有可宣泄的地方,于是便不耐烦地怒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她头顶上的针能拔了吗?!”
听到“歹徒”如此熟稔地喊着那人过来帮忙,顾凌的内心更加绝望了。
完了完了,这下入虎狼坑出不来了!
绝望之下,顾凌索性扯开嗓子喊:“你们不准碰我啊啊啊啊啊啊否则我小叔要你们好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情急之下,女子的声音着实太过尖锐,吵的余泽轩耳朵都快聋了,而作为近距离接触的赵彦则,直觉得耳膜的震动都比不上内心的悲愤。
妈的,他也好想喊一声啊!
媳妇不认得自己还把自己当成色狼完了还喊别人求助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惨烈的事情了吗?!
没有!!!
“阿则。”余泽轩迟疑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赵彦则扭头狠瞪,“说!”
“你可以点顾姑娘的穴,不妨碍针的,再这样挣扎的话,我担心针可能会扎到其他地方或者掉落,对治疗不利。”
靠!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赵彦则暗自唾骂了一下,抬手飞快地在她身上一点,顾凌立即就动弹不得了,张嘴正要大喊救命之时,赵彦则已经顺道把她的哑穴也给点上了。
哎呦卧槽!这特么是点穴?!!!!
顾凌惊恐地瞪大眼睛,在内心疯狂地刷起了弹幕。
这下终于可以缓一会了。
赵彦则将顾凌小心地放到,同时还要注意她头上扎着的针。
说来也是厉害,顾凌刚才那么用力挣扎,结果一根银针也没有掉,稳稳地扎在她的头皮上,看着就跟刺猬似的。
顾凌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瞪着大眼睛,凶狠地盯着赵彦则,有神的眼睛中写满了对他的厌恶仇恨,让赵彦则看的心里贼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顾凌看他的眼睛中是闪闪亮的,是带着喜悦与爱意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不过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再次相见的时候,尽然是将他当仇敌看待。
赵彦则觉得自己现在就跟吃了一车的黄连,从口到心都苦的要死。
余泽轩没有赵彦则那么多的感触,见顾凌现在老实地躺在床上,拨开赵彦则就在床边坐下,把着顾凌的手腕探脉,而后又俯身检查了一下她头上的银针,这才问向赵彦则:“刚刚怎么回事?”
赵彦则回想起刚才一幕,眼神灰沉了下来,声音都带着凝涩:“刚刚阿凌醒来,喊了声云喜,然后睁开眼睛看见是我后,就一脸惊慌地要挣脱离开,还喊——”
“还喊你是登徒子。”余泽轩叹了一口气,将赵彦则拉到一旁,低声道:“阿则,顾姑娘的脉象很正常,而且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我更没有在她身上发现有药物用过的很痕迹。”
顿了顿,他侧首看了看床上那个一脸郁悴地瞪着床帐的女子,叹息道:“若是她醒来能够记得一些便是好事,还能有救,可是现在依着顾姑娘的样子……阿则,我才疏学浅,怕是帮不了你。”
赵彦则闻言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加上那因不怎么好好休息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颓废极了,哪有半点儿京城霸王的样子。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赵彦则猛地抓住余泽轩的胳膊,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拔高,“难道要她一辈子如此,活在谎言之中?!”
“阿则,”余泽轩蹙眉不忍道:“于现在的顾姑娘而言,那就是真相。”
赵彦则呼吸一滞,眼神愣愣地落在余泽轩的脸上,喉咙有些艰难地滚动几下,末了,他松开手,捂住自己的脸,闷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想着尽快让人恢复记忆,这才铤而走险地把人带出,可是现在却没有办法让人恢复记忆,顾凌现在有对他们设下重重心防,要想取得信任,谈何容易?
余泽轩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阿则,现在也不算太糟糕,起码,顾姑娘还好好的。”
是啊,起码阿凌还在他身边。
摸了一把脸,赵彦则将表情调整了一下,然后走到床前坐下,面对怒目而视自己的顾凌,他像是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杀意,柔着嗓音缓缓道:“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顾凌立马翻了个白眼,脸上浮现鄙夷的深情。
不会伤害?有本事你解了穴道再说这话!
赵彦则面色一恸,定了定心,接着道:“我这里,有段很长的故事想要和你说,等说完之后,我再给你解开穴道。”
顾凌眉头一皱,满眼不解。
讲故事?你当你开故事会?
可惜她现在动弹不得,连耳朵都不能捂住。
余泽轩在一旁叹了口气,随后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将门掩好。
赵彦则抬手将顾凌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尽量忽视她陡然警惕的眼神,带着笑意道:“我不是很会说故事,就凑合着听吧。大约是在一年半之前,有位男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