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地被这么一捶，赵彦则一口茶水险些从喉咙中吐出来，呛着嗓子眼不断地咳嗽。
一拳打了出去，好似胸口中的怒火也随着这一拳打了出去一样，突出一口浊气，顾凌抬手理了理并不乱的头发，邪魅地飞了他一眼，道：“爷，奴家今日叫人吓着了，要绫罗绸缎百匹才能安抚好奴家这颗受伤的小心脏。”
赵彦则捂着胸口，一副吃了那啥的表情，眉头奇异地拧在一块儿，要笑不笑，要恼不恼的，纠结极了。
“私底下，你可以不用这样。”赵彦则斟酌着说话语气，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位姑奶奶戏瘾大发，要继续恶心他。
顾凌娇媚地翻了个白眼，那手戳着赵彦则的胸膛，嗔道：“你个死相，不就是喜欢人家这样的吗？天天心肝儿宝贝儿的喊着，怎的，这才多久你就倦了奴家？说！你是不是被外面哪个小妖精给迷惑了去？”
这样甜的发腻的声音，也亏得她能说得出口。
赵彦则双眼微微一眯，猛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暧昧一笑道：“爷的心里有谁，你还不知道吗？”
二人齐齐对视一眼，然后十分默契统一地把手甩开，各自流露出被恶心到了表情，就差面对面大吐特吐。
不过下一瞬间，顾凌率先破功捧腹大笑起来，赵彦则见状，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我俩这样好无聊啊，像个弱智一样。”顾凌抬手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声音恢复到正常声线，听的舒服多了。
赵彦则握拳捂唇轻咳一声，眼底扔残留了些笑意。
笑完过后就该说正事了。
顾凌严肃着表情，一张小脸绷的紧紧地，正襟危坐的架势看起来很是认真。
“我不晓得你要干什么，我也不会过度去问，但是一些大概你得跟我说吧？免得我一个不留神坏了你的大事。”
赵彦则笑着的眉眼逐渐淡化，神色郑重道：“顾姑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是对你最好。至于这件事，我需要安阳姜家闹得乱，越乱越好。”
看着他冷毅的眉眼，顾凌不禁为那姜大感到同情。
虽然姜五是个混蛋，这个姜大也未必是个什么好货色，但是被人这么盯上，着实令人有些丝毫地同情。
电光火石间，顾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迟疑道：“是跟，柳州姜家有关吗？”
之前赵彦则就说要去柳州，还提及到了柳州姜家，现在却要整安阳的姜家，令人很难不将两者之间关联起来。
赵彦则眼中带了赞赏，“虽然安阳姜家是分支且立族多年，可到底是本气连枝，一些事情本家做不得，不代表旁支就做不到。”
顾凌如开了挂一般神童附体，脑子转的贼灵光，“所以，你要办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和安阳姜家有关，或者说，背后之人就是柳州姜家，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你需要这边的姜家闹腾起来，而且因为这边出了个受宠的小妾，本家那边便不可能坐视不理，然后就很有可能露出马脚来——等等，温王？！”
顾凌惊诧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赵彦则，声音中都带了恍惚，“你可不要跟我说，这跟温王有什么关联。”更不要跟我说，你真正目的是要搞垮温王！
赵彦则原本有些阴沉的双眸，在看到顾凌一副被雷劈了的呆滞模样，忍不住浮上些许笑意，知晓她颤抖的唇瓣是在掩饰想要说却又不敢说的话，便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敲， 不怀好意地笑问道：“说啊，你怎么不接着说了？我来猜猜，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这个与温王有关？我与温王又有什么关联？”
顾凌呆愣愣地点了头，反应过来后又极速地摇头，像是怕极了赵彦则会真的这么以为。
赵彦则见状，轻轻冷哼一声，道：“你都敢这么想了，怎么不敢说啊？”
顾凌张了张嘴，然后伸手摸了摸被敲的额头，委屈巴巴地嘟囔：“说跟想能一样吗？一个是既定事实，一个还充满了不确定性。”
就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会七扯八扯。
赵彦则冷笑一声，顾凌立即跟电流过了全身一般打了个激灵，一双眼睛警惕小心地盯着自己看，像只不安的小兽一般。
“你，知道了我是谁？”
就算再迟钝，也该察觉出不对劲了，不然顾凌脑洞得有多大才敢往温王上面扯？还有，在他提及温王的时候，这人连惊愕都忘了装，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明显就是心里有了底！
哼，掩的还挺老实的。
赵彦则在心中冷哼一声，全无有可能被发现而应有的警觉怀疑，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应当。
顾凌半垂头，眼睫遮住滴流乱转的眸子，思索着自己该怎么编理由，总不能说自己开了外挂吧？会被当做妖怪烧了的！
好歹认识了这么久，顾凌这么一低头，赵彦则就知道这小妮子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不过他也不急，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等着看顾凌能编出什么理由来糊弄他。
没一会儿，顾凌就打好了腹稿，抬头轻咳一声，道：“这个嘛，只是隐隐约约有那么个概念。你看哈，你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和我们不一样的，这么的气宇非凡，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是平头小老百姓或者商贾小官人家的子弟。再有呢，你出手阔绰，谈吐不凡，自带一种优雅贵族范儿，妥妥的。紧接着呢，就是你刚刚说的话啦。话里话外不见你对温王有那种对皇家的敬畏，有此可说明，你是皇家中人。至于是个什么样的，我就不晓得了。”
这么一长对话说下来，顾凌的口都要干了。
赵彦则听罢，问：“也就是说，你是刚刚才猜得出来的？”
顾凌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赵彦则微微翘起唇角，道：“骗子。”
顾凌大惊：“我骗你啥了？”
赵彦则笑而不语，任由顾凌去回忆自己刚刚说的话中是否有漏出。不过任是她绞尽脑汁，也不想出来自己究竟哪里露馅了。
末了，赵彦则道：“你猜的不错，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会稀罕知道我究竟是谁吧？”
顾凌干笑道：“这个，你要是想跟我说，我也不拦着你说啊。”
实际上，只要姑娘想，你几岁尿床我都能知道。
这时，小馒头插话道：“主人，我们不提供这样的服务。”
顾凌大怒：“那我要你来有何用？！”
小馒头顶着锅盖遁走。
“现在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我再与你说。”顿了顿，他笑容中带了些许的恶意，“如果到时候你还有和当初支使我的心态的吧。”
顾凌默默地扭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房顶，留下了一滴悲伤的泪水。
支使一时爽，事发火葬场。
这个道理她懂，就是懂得有些晚罢了。
逗弄够了，赵彦则将话题拉回到正路上，道：“这次本来不用将你拉扯进来，只是当时也是我的错，顾虑不周反而将你牵扯进来。如此，也只能劳累你陪我做一场戏，起码先糊弄过他的眼线。你且放心，在此途中，我必保你安全无虞。”
赵彦则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端正，态度郑重，可见是真心做下这番保证的。
顾凌抿唇想了想，肃着一张脸点头，“那姜家人已经看到了我的模样，就算我想独身事外也不可能了。而且姜五那个人——”
顾凌眉头嫌恶地蹙在一起，道：“与你做一场戏，倒是能够保我平安无虞。”
提及姜五，赵彦则眼中也划过了一抹嫌恶。
又说了一些话后，赵彦则便起身离开，不过离开前，他忽而低声笑道：“你说我无对皇家的敬畏，可其实你自己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