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彦则轻松愉悦的神情，顾凌觉得他的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我要整你”这四个大字，不由得绷紧神经，正襟危坐。
“来吧，你想问什么问题？”
赵彦则轻笑一声，像是逗弄一般，“不要这么紧张，就随便问问。”
钱青青和李雅不了解赵彦则的恶趣味，还以为是个会宽慰的好人，至于贾司，一早见识过他的凶残，老老实实的吃菜看戏。
“我没紧张。”顾凌眉头微蹙，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赵彦则不置可否，悠悠提出了今夜第一个问题，“你是顾凌吗？”
众人顿时愣住了，这是个什么鬼问题？
顾凌也呆愣地看着他，蠢傻蠢傻地歪头：“啊？”
赵彦则垂眸看着她傻到不行的表情，表情松散中带了些许的认真，将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顾明很不理解：“赵哥哥，你为什么问我姐姐是不是顾凌？她不就是我姐姐吗？”
赵彦则抬手揉了一把顾明的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凌，意味深长道：“她是你姐姐，我没说她不是。顾姑娘，不知你可否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顾凌傻乎乎地继续歪头：“啊哈？可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其余人也是一头雾水。
这个问题问的着实太无厘头了。
什么叫“你是顾凌吗”？
不是顾凌还能是谁？
莫不是吃酒吃醉了？
众人神色了然地瞥了一眼赵彦则跟前的酒杯 顾凌也跟风扫了一眼，而后用无奈哄孩子的语气道：“我是啊，我不是还能是谁？”
而赵彦则却仔仔细细的观察她的神情变化，那眼神，瞅的顾凌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嗯，我的答案有了。”赵彦则淡定自若地收回眼神，轻飘飘地抛出这一句话，留下顾凌抓耳挠腮。
不是不是，你这是有了什么答案啊？！又在这吊人胃口！你个混蛋！
因着心里记挂这么一件事，接下来的几句顾凌都有些不走心，接二连三的投了个六出来，除却赵彦则一开始问了那么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接下来提出的问题就温和了许多，大冒险也无非就是多喝几杯、团个雪团握着之类的。
可是，再怎么简单模式也不代顾凌表能够坦然面对第七次出现的六。
看着那六粒排列整齐的小红点，顾凌暗暗磨了磨牙，手指捏的啪嗒响，硬生生地从牙齿缝间挤出一句“次奥”。
一旁的钱青青已经笑的瘫倒在李雅的身上，眼泪笑的直冒。
“啊哈哈哈哈哈顾姐，你这回是不是就是你口中说的水逆啊哈哈哈哈哈——咳咳——”
许是笑的太开心，一不留神就被口水给呛着了，捂着胸口就是一顿猛嗑。
顾凌冷眼旁观幽幽道：“这就是我口中说的乐极生悲。”
钱青青咳得再次冒出生理盐水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顾凌，模样别提多委屈巴巴了。
游戏最后以顾凌的十连“胜”结束。
收拾残局后，顾凌捏着骰子不死心地一抛。
小巧的骰子在桌子上转了好几个圈，咕噜噜地停了下来，露出上方的点数——一。
顾凌瞬间热泪盈眶，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如果给她一个话筒，她几乎要有感而发地纵情高歌：“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幸福来得好不容易，啦啦啦啦啦～～～”
顾凌回来也算赶巧，隔天就是年三十。幸好之前钱青青他们准备了不少的年货屯在家里，就为了防止出现顾凌过年前回家结果没有年货的尴尬局面。
年三十这一天，顾凌起了个大早准备中午要吃的饭菜，让赵彦则带着顾明把家里打扫个干净。
因着家里有人照看，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积灰的情况，本来很快就可以打扫完，奈何赵彦则压根就没有干过这样的火，之前干过最过分的粗活也就是烧火砍柴。顾明呢，虽然也没有干过，但好歹耳濡目染会那么一点，二人就在这么磕磕碰碰摸索中勉强把家里打扫个干净。
顾凌原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看着还算那么一回事，就口头夸赞了一下，接着又吩咐一项任务。
“李雅她们买回来的春联，字写的没有你好看，写几幅春联贴门上。”顾凌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红纸摸了出来，以给大佬递烟的方式递给赵彦则。
赵彦则神色微妙地盯着这一叠红纸，眉尾耐人寻味地轻轻一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字了？”
之前教顾明念书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了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基本上没怎么动过笔的。
谎话被揭穿也不脸红一下的顾凌，眨眼就是一个彩虹屁：“俗话说的好，这‘见字如见人’，反过来也是一样一样的嘛。你看你人长得这么好看，字肯定也很好看对不对？不然不就白瞎你那长相了。”
呵，胡扯八道。
赵彦则鼻翼间冷哼一口气。
“是吗？也不尽然，你的字和你的长相搭吗？”
本来是嘲讽她的字不好看，想看看她窘迫的神情，却哪知这个人一点儿也不按套路来，捧着脸羞涩道：“哎呀，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不要说得这么明显的嘛，多不好意思，咱们要学会低～调～”
赵彦则：“…………”我信了你的邪。
最后，赵彦则拿着一叠的红纸走进书房，用裁纸刀把红纸裁成春联要用的长度，让顾明磨好墨后，提笔蘸了墨水，略微沉吟，挽袖提笔落下。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自有风骨。
一气呵成写完一副对联，赵彦则看着与自己惯用的全然不同的字体，眼中浮现一缕满意。
还好当年被兄长逼得偷偷多练一种截然相反的字体，就这字拿出去往那几个人脸上死命戳，他们也看不出来这是自己写的字。
嗯，大哥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赵彦则吹了吹墨迹，心想。
而后，他又写了两副对联，剩下的就交给顾明来写。
顾明不确定道：“我？可是我的字没有赵哥哥你的好看呀。”
赵彦则道：“无妨，权当练手。”
顾明错愕：“练手？姐姐会收拾我们的。”
赵彦则袖子一挥：“放心，是你，不是我们。”
顾明：“！！！”
不过玩笑归玩笑，赵彦则还是将笔递给顾明，手把手地教他写字。
看着手中的笔写出比平日还要好的字，顾明兴奋道：“赵哥哥，赵哥哥，你教姐姐写字吧！”
手腕差点一个不稳，一个收笔，将险些飞出去的一笔给收了回来。
“教，你姐姐，写字？”赵彦则眉头皱的可以打结。
这对姐弟俩可真有意思，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偏放在一处就听不明白了。
顾明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打开抽屉翻出一叠纸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而后做贼似的塞到他手里，悄悄道：“赵哥哥，这上面是我姐姐的字。你不要跟她说我给你看了她的字哦。”
见他这般警惕，赵彦则不由得来了兴趣，想看看顾凌的字是个什么样。
一翻开，大致浏览了一遍，而后盯着顾明道：“你确定你拿的不是鬼画符？”
顾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姐姐总说自己的字不好看。好吧，的确不好看，练了几副字帖都没什么用。赵哥哥你的字好看，你教姐姐练字吧。这样姐姐的字写好看了，以后就不会看着字愁眉苦脸啦！”
赵彦则看了看顾明充满期盼的眼神，又瞥眼看了眼那张神鬼难辨的字，觉得眼睛好疼。
明明，不是赵哥哥不想帮你，只是有一种字，叫做你救不了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