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以为，如果真的会有一个人来救自己，那么除了绿水她不做他想，至于赵彦则，鬼晓得在哪儿布局谋划呢。
可是当这个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顾凌除了震惊就是震惊，差点儿把一整罐的糖都撒汤里。
她有满肚子的话想问，但是既然他说晚上在谈，那她就憋着！
“小馒头，我真的不是做梦吧？赵彦则真的来了？！”
“主人，你的右后方四点钟方向。”
“啥玩意儿？”
“那有个灶洞，你要不要把手伸进去感受一下现实灼热的温度？”
“……我想让你感受一下我掌心的温度。”
赵彦则的到来无异于给顾凌吃了一颗镇定丸，面对郁苍的时候，心里不仅不怕了，甚至还有一些嘚瑟。
小馒头不禁疑惑了，自己确定开启了“智囊附体”模式？为什么感觉这个人智商掉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加了料的甜汤喝进口，郁苍眉头都不带眨一下，这让顾凌有些挫败的同时大为感叹，并遗憾表示应该放一些盐啊酱油之类的下去添添味。
只待她内心的小馒头满心沧桑：主人呦，咱能消停一些吗？
“那些汉人，你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吗？”郁苍放下喝的一干二净的碗，唇角勾起一抹轻巧的弧度，落在顾凌的眼中，却是带上了那么一丝血腥味儿。
这几日她一直没有去问那些被俘虏的汉人的下场，她心里早就明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可当真的遇到了，她仍是不忍心地问：“什么样的下场？”
郁苍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动作。
他伸手一拂，桌子上放着的碗被拂到地上，碎了一地。
顾凌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线，呼吸逐渐粗重，身子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恨地在微微颤抖。
郁苍什么时候走的顾凌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回过神的时候，便看见赵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跟前，面上是陌生的容颜，眼睛却是熟悉得很。
她扯了扯唇角，似要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却是怎么也扯不出来，僵硬无力极了。
最后，她放弃了，双手撑着额头，声音低沉。
“我是不是很矫情？他们与我没有什么关联，甚至于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抓被杀，就算好不容易离开了，也没有第一时间地想去报官。现在，我却……感觉自己假惺惺的很。”
赵彦则抿了抿唇，眼底是他不曾发现的温柔疼惜。他犹豫了一会儿，抬手安抚地揉着她的头顶，安慰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自己都自身难保，哪管得了他人？”
顿了顿，他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良久，顾凌吐出一口浊气，双手搓揉了一下脸颊，就这么捧着脸颊非常不满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万一连你都折进去了，我和顾明咋办？”
赵彦则微笑脸：“放心，顾明现在安全得很。”
顾凌眨了眨眼：“嗯？”
赵彦则道：“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快送到潜州了。在潜州，你大可放心他的安全。”
有潜州余氏在，谁不长眼敢动自己罩着的人？
如此，顾凌心中一颗大石彻底放了下来。
只要顾明安安全全的，那自己就没有啥顾虑得了，郁苍这个混球要是把自己惹急了，先一顿暴揍揍得不能自理先！（小馒头：就一句，哪来的自信？废柴体质吗？）
顾明的问题暂且放在一旁，现在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解决。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绿水他们拦不住你一颗想浪的心？”顾凌问的很是认真，像是在问一个充满了学术研讨性的问题。
赵彦则抬手不客气的拍了一下她的头，没好气地道：“是拦不住一颗想要救你于水火的心总行了吧？”
“我没跟你胡闹。”顾凌抬手挥开了他的手，小脸摆出严肃的表情，“你不应该来这里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责任算你的还是我的？”
赵彦则表情难言地看了她一眼，觉得那个来之前还想象顾凌会对自己特意搭救从而表现的感激涕零的自己真是愚蠢透了。
“你少说几句。”赵彦则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然我总担心自己先忍不住掐了你。”
顾凌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中写满了“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啊”。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件事的背后原因？”玩笑过后，顾凌正经起来问道。
赵彦则道：“目前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这个郁苍，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顾凌十分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他就是一个疯子！”
接着，顾凌将那几日的噩梦顺嘴跟赵彦则说了个清楚，末了吐槽道：“你是不知道，我是真的要被吓疯了，要不是我……总而言之，郁苍就是一个很古怪的人，他到底哪来的本事，居然可以制造出这么可怕的梦魇来！”
赵彦则越听面色越阴沉，眸底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一般。等顾凌发现的时候，赵彦则的脸色都可以跟外面那夜色相媲美了。
心底莫名的一惊，顾凌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赵彦则猛然回神，捏着眉心道：“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以前似乎遇到了一个类似的情形，那人同你一样，整日整日地陷入一个循环的梦魇。”
顾凌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问道：“那，那个人最后摆脱了吗？”
赵彦则闻言，面上浮现似悲似恨的神色来，令人心底猛地一揪。
“没有，最后死了。大家都以为他是得了什么恶疾，药石罔用。”
顾凌倒抽一口冷气，顿时觉得自己真是贼特么的幸运。
“所以……”
看他这样子，怕是那个人同郁苍有千丝百缕的关系，不然脸色也不会难看成这样。
等赵彦则平复心绪后，他道：“这几日，无论郁苍要你做什么，保证小命的前提之下，不要反抗，鬼晓得他会突然对你做什么。”
顾凌点头如捣蒜：“放心放心，我最是惜命了。”
赵彦则哑然失笑。
他发现，无论自己是什么样的糟糕心态，顾凌总能让自己开怀，当然，把自己气到想掐人的本事也是厉害的。
“那你呢？”点头点到一半，顾凌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安定分子，“你想干什么？”
赵彦则眼睫都不颤一下，“没什么，想着快端午了，该带你去看看龙舟了。”
莫名一种“天凉王破”的既视感是肿么一回事？
但是不得不说，听了还挺带感的。
不过为了防止赵彦则玩太溜一不留神把自己也给溜了进去，便握住他的双手，诚恳道：“生命诚可贵，咱悠着点儿。你看这都快要端午了，咱怎么说也要欢欢喜喜过端午不是吗？对了，粽子你是咸口的还是甜口的？哦，对了，忘了你是嗜甜的，回头给你包个蜜枣粽咋样？”
听她越说越歪楼，赵彦则低头幽幽地看着她那俩瘦鸡爪，“你倒是愈发不跟我客气了。”
顾凌瞬间拉回正题：“你都甘愿冒着危险前来救我，我若再跟你矫情那还是兄弟不？！那我不就成了一朵好不矫揉造作的白莲花了？我这么耿直的人是那样的人吗？！”
赵彦则：“什么兄弟？”
顾凌：“大兄弟，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少了那么一些？”
小馒头：“主人，单身solo二十余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特么的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