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对我亲口说了，对你从未有过爱意。”
寻盏垂眸，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想到她那越发有神采的眼神，他竟然还以为里面包含了一些什么，原来只不过是云烟罢了。
即便是她说了喜欢又能如何呢？
他是长生不死之人，而她在他的生命之中，也就是昙花一现的路过。
可是就算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某个角落竟然有一些酸涩感，逐渐的，那酸涩渐渐扩大，密密麻麻地如同针扎一样在他的心上。
那缘由是什么，他想不明白，更不愿意去想。
原本也就是这么打算的，将她送出宫去，让她远离京都，以她的性子不能够在这京都之中久住。她有的地方过于出类拔萃，可头脑却总是傻的可以，不管谁来都无从抗拒，总将别人当做是好心。
即便如他，她还总是笑称是她的朋友。
最重要的是不识好歹，他早就劝她不要入宫，不要趟这浑水，可她还一门心思地钻进这皇宫之中。若说她是为了太子妃，他心中倒也就释然了，可偏偏她入了宫还想着全身而退。
凭她那单薄的能力，竟还想着将他救出宫去，可以在她的缺点上再加一条不自量力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满身缺点的人，竟然能让他一直挂记着，明知道不应该，不能够，却也一直都挂记着。
寻盏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那边的云肖钰倒是停了下来，“怎么了？你是觉得，我说的哪里不对。”
寻盏实际上就没听到云肖钰后面说了什么，他抬起眼看向她，“你能送颜轻轻出宫，是吗？”
这话是云肖钰方才早就说过的，她面色一凝，“是，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如何送她出宫。”
“你不是就想我留在这皇宫之中吗？我答应你了，但你得按照我的说法，送她出去。”
听到这个话，就如同一记重锤一般，砸在了云肖钰的心上。
“为什么……”
她想问他，为什么之前她曾经那般恳求他留下，他却无动于衷，可现在却愿意为了换颜轻轻离开而松口。
可最后，云肖钰没有问出口，“为什么不能是按照我的方法送她出宫？”
“因为我得确保她离开的万无一失。”寻盏微微抬眸，眼神之中凌冽若冰。
云肖钰咬着唇，“所以，你这是不相信我。”
“你送不走她。”寻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云肖钰一愣，“怎么会，等到皇兄等下去面见父皇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机会。”
寻盏的目光十分淡然，“你总是太过低估你皇兄，他的黑羽卫是你没有领教过的。没有了你皇兄的力量，你想让颜轻轻从皇宫之中离开，就是无稽之谈。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搞砸了，你不单救不了颜轻轻，而且还会跟你皇兄闹翻。两相权衡你就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个好主意。失败的风险过大，就很容易血本无归。”
“我……”一时之间，云肖钰竟然觉得自己无从反驳。可是她竟然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在寻盏的面前，她一直都是这样。或许这个时候，她才能够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兄无法接受寻盏一直做九千岁，因为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他人的指摘。
“那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的办法又会怎样万无一失呢？以你现在在宫中的处境，甚至还不如我。”云肖钰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
“你现在去书房，将云霄羽叫来，我会让他亲自送颜轻轻离开。”
“不可能！”云肖钰明眸微瞪，“皇兄不会轻易放颜轻轻走，还有，你准备用什么换取她的离开？”
寻盏半靠在一旁的躺椅上，他没有了方才的那种凌冽，倒是多了一丝的不耐，
“云肖钰，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是你应该能够感觉到，你哥不急着杀我，跟给你的承诺毫无关系吧？因为他还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你说的没错，颜轻轻对于你哥来说，并不只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他需要的是颜轻轻身上十分独特的东西。恰巧，我能给他的，远比颜轻轻身上的东西让他着迷，所以，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不是这样的……”云肖钰还想要与寻盏再做理论，可是寻盏却已经耐心全无。
“去吧，等到他来了之后，你看到他做的决定，便知道究竟是不是这样的。”
寻盏说的很轻，可是这话却重重地砸在了云肖钰的心上。
尽管她无数次想要回避关于皇兄的事情，但是她越是接近皇兄，就觉得越接近那不堪的真相。
但是……她已经做过决定了，当初在她跟寻盏谈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位置，现在不管是后悔与否，她都必要要走下去！
云肖钰知道寻盏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缓缓站起身，“走之前，我还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寻盏闭着眼睛，他一只手靠在躺椅上支着头，似乎已经有些倦了，“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保护颜轻轻？”她有许许多多种问法，因为她知道，寻盏不屑骗她。但是她却找了最委婉的一个问法，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最后的这一点自尊心。
“为什么吗？”寻盏重复了一遍云肖钰的问题，低低的，似乎是在仔细琢磨。
过了片刻，他微微睁开了眼睛，并没有看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一样，“大概是因为没有原因吧。”
云肖钰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她没有继续再去追问，而是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隆冬的寒风在她推开门的时候，骤然向她袭来。
可云肖钰却觉得自己的呼吸瞬间通畅了，是啊，这种凌厉而刺骨的寒风，才能让她从方才的惊诧之中清醒过来。
哪里有什么没有原因，只是因为那原因要么说不出口，要么便是……
罢了，她心中到底也是明白的，只是一直想要求一个解答罢了。
一旁的芸角看着云肖钰的脚步有些虚乏，便上前问道，“公主是要离开了吗？”
“你去书房通传，寻盏要见皇兄。”
芸角一愣，她虽然不知道其中详细，但是她知道先前太子来的时候，是碰了一鼻子灰走的，出门的时候还说寻盏油盐不进。
到底对于太子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芸角就匆忙地对着云肖钰行了礼，然后快步走了。
等到云肖钰到了寻盏的院子中，惊愕地看着云肖钰坐在院子当中的石凳上，他瞥了芸角一眼，“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芸角一反平日的从容，“奴婢方才急着给太子殿下报信，倒是没注意公主殿下坐在了这，奴婢以为公主殿下是离开了。”
云肖钰看到云霄羽走进来，慌忙起身，“皇兄，你快些进去。”
“怎么了？”云霄羽也感觉到云肖钰的一丝反常。
“没怎么，我只是想知道皇兄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他都与你说什么了？”云霄羽心中一慌，“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见他，你非要过来，是不是他有对你说了什么话！芸角，赶紧送公主殿下回去休息。”
云肖钰摇头，“皇兄，我就在这里等你，我哪里都不去，在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决定之前，我决不离开。”
若说这事情有人最了解云肖钰，那云霄羽认为非自己莫属。
尤其是当云肖钰的眼中露出这样坚定的目光时，即便是他派人将她强行压回去，只怕她也会想尽办法再回来。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芸角，“去给公主殿下取个手炉来，再点几个暖炉在这里，公主殿下若是冻着，我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