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军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我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JC，对于这件案子并没有多少话语权……但莫小昭，我是记得的……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但我对她印象极为深刻，因为她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仇恨，是我见过的最为浓烈，又……最为干净的……”
“所以，其实当我第一次知道莫小昭就是我们新来的头儿的时候，立马就想起了那起案子。”
“呵……”石军忽而笑了，“我就知道，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对于母亲的死，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你看，她回来了，她也要报仇……不过，她选择了最正确也最干净的一种方式……”
“当年的那起案子有没有什么疑点？”
既然话石军参与过这起案子，宋明就干脆不想再瞒着了，干脆认真询问起来。
石军挑了挑眉，“疑点很多，比如，房间内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指纹或者脚印……死者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怪异？”宋明皱了周眉头。
“没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现在想想看，那不是怪异，而是一种安详……”
“安详……”宋明喃喃嘟囔着，如果换做以前，他可能不太会懂，一个被人用刀割了喉咙的人，为什么在死前会有安详的表情，就算是再熟近的人，被一刀割破了喉管，也会有一个挣扎痛苦的过程，按理说，是断断不会有这种安详的表情的。
但如今，他并不诧异，只是惊叹于死者的智慧。谁说那个案子毫无线索，死者的表情就是在告诉JC，谁有可能是凶手啊！但往往，JC的注意力会放在更加客观专业的事实上，对于死者临终释放出的这种信号，却没能及时的抓住。真的是好可惜！
石军看了眼陷入沉思的宋明，微微点了点头，“你跟我想的一样……”
“什么？”宋明一愣，有些不知道石军说了什么。
“当时，我就觉得，那种安详……是死者临终前刻意伪装成的表情，目的就是告诉我们，凶手是她十分亲近的人……”
“可是，从生理角度来讲，这种表情几乎是不可能的……”宋明幽幽说道。
“所以，当年的这起案子，一直没有找到凶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石军的眼眸猛地一眯，“走！”
宋明慌了一下，“要去哪里？”
石军皱眉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将当年的案子翻出来！”
宋明往后缩了一步，低着头，眼眸左右闪躲。
石军的额头皱的更加厉害了，“你在犹豫？”
说完这话，他气愤的攥紧了拳头，“宋明，告诉我，我是理解错了吗？你在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石军的内心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他看着眼前的宋明，恨不得给他一拳。这还是那个铁面无私，冷静无比的神探宋明吗？他在犹豫？为了莫小昭？
猛地，石军的胸口像是爆炸了一般，“你说话！”
宋明的脑袋却是垂的更加厉害了，“失去沈彬，她会受不了的。”
石军讥笑起来，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拜托，我们的神探是在优柔寡断，儿女情长吗？”接着，他的嘴巴张了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想想，沈彬身上有几条人命了？这几条已经够他一辈子了！还介意多这一条吗？横竖都是躲不掉的！你又干什么帮他遮掩这一条人命？”
“我说的失去不是这种！”宋明猛地抬起了头，“我说，她会彻底失去沈彬……永远……包括记忆，包括曾经……她会一想起来就觉得痛苦……”
石军了然的点了点头，但显然，他的思维跟宋明的思维完全不一样，“所以，你现在在告诉我，法律应该讲究感情在先？所以，莫小昭母亲的这个案子就应该让她继续沉下去？你觉得莫小昭知道后，她会原谅你吗？”
宋明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宋明，你曾经说过一句话……真相就是真相……可能，这个真相并不美好，甚至让人癫狂……但真相是唯一的……而我们的天职，就是挖掘真相……”
石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几乎散发出了光。他盯着宋明，恳切的希望对方能给与一个振作的眼神。
然而，并没有。
石军失望的垂了垂眸子，眼睛里的光也暗淡了下去，“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肯把这件案子告诉我……就算没有你，我也要将这个案子翻出来，让真相大白……”
“石军……”宋明刚想出口劝阻，却被石军一记粗鲁的打断，“闭嘴！”
接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莫小昭就把你变成这样？还是说，你打心里瞧不起她？我告诉你，她是JC！她比你想象中要坚韧十倍！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说完这句话，石军猛地摔门而去，剩下宋明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石军最后的那一句充斥在他的耳边，他静静地站着，心口猛地一痛，接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中午。
日头很大，莫小昭独自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到了一片碑林，接着，她在一个墓碑前站住了脚，眼睛紧紧盯着墓碑上的头像。
那是一个很优雅很柔和的女人，即便是挂在墓碑上，也让这块墓碑多了一丝温度。
“妈妈……我来看你了……”莫小昭轻轻说着，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对不起，最近我来的次数太少了……请不要怪我……”
四周一片寂静，中午时间，墓园里的人很少，此刻，四周围只有莫小昭一个人，她轻轻啜泣着，哭声弥漫在空气中。
“妈妈……我很想你……自从你走了，我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无依无靠，也没有人说句心里话……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接着，她又吸了吸鼻子，“还好，我有表哥在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陪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