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伯话落,阮长风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可是,可是元伯,我们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为的不就是那一天吗?”
良久,阮长风喃喃出声,
闻言,元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
“那一天?将天下万民都推入到水深火热中的那一天?”
元伯话落,阮长风张了张嘴,再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看着他满是迷茫的神色,
元伯叹了一口气,毕竟,这几个孩子,都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不忍心要他们年纪小小便承受这些,
可是,没办法,他们生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家庭里,有些责任,是与生俱来的,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减少他们的压力,
想了想,元伯抬手拍了拍阮长风的肩膀,声音比之先前温和了许多,
“长风啊,元伯这么跟你说吧,这么多年,你们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想问你,在你看来,是你们付出的多,还是九千岁付出的多?”
元伯话落,阮长风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怔怔回道。
“肯定是九千岁啊,他这么多年为光复大厉所做的,我等都看在眼里!”
听得阮长风回答,
元伯低低叹了一口气,
“那就是了,长风你知道九千岁付出的最多便好,那我再问你,在你眼里,九千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见元伯让自己评价季九萧,
阮长风神色本能恭敬起来,都不带想,只是略微停顿了片刻,便一板一眼出声道,
“不如外界传言一般,九千岁他胸怀大义,为人正直坦荡,有勇有谋,是我阮长风今生最佩服的人!”
听得阮长风对季九萧的评价,
元伯一张满是岁月沧桑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疼惜,
“是啊,你说的没错,九千岁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你们都是把他放在神位,可有谁设身处地的想过,其实,他也不比你们大多了,换在别人家,他这个年纪,只需要埋头苦读诗书,偶尔想想考取功名便可,可是,事实呢,他已经风里来雨里去十多年了,小公子……这么多年,什么事,不是靠九千岁独自一人抗下来的,你们都知道他厉害,可是,这十多年里,他也像凡人一样,无数次处在生死边缘,差点丢了性命,这些,你们可都知道?你敬佩他,应该的,就在你在阮大人的陪伴下温读诗书时,他独自一人在深宫里应付心思多虑的天圣先皇,就在小公子在所有人的保护下在西荒之地锦衣玉食之时,他独自一人在四国边境以身犯险,生死锤炼,就在你们忐忑的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是一堆垒垒白骨尸山,可是,长风啊,他也只比你大两岁,甚至,他比小公子还小半岁啊,他生母是大厉最尊贵的长公主,他生父是大厉才学第一人堇玉公子,他外家姥爷是大厉最受人敬仰的国学之师,千年世家出身,他尊贵如斯,他本该金樽玉喙,倚马扬鞭,潇洒肆意的度过一生,可是,事实呢,如今,说放弃,你们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你们不甘心,可是,他呢?他付出的,是你们的百倍,千倍,如果可以,你们真当他愿意放弃?可是不放弃呢?说句大不敬的话,小公子性情爆戾,文不成武不就,沉迷女色,荒淫无度,不辨中奸,如果真的将天下交到他的手里,毁的,是这天下万里河山,苦的,是苍生黎民百姓,受骂的,可是九千岁啊,或许被万世唾骂九千岁也不会在乎,可你们就忍心吗?而亲眼看着自己将百姓推到水深火热之中,你觉得,九千岁承受得住吗?明明他付出了全部,凭什么,他还要来承担这一切?长风,你觉得合适吗?心疼心疼他吧!”
说完这些话,元伯一双眸子早就猩红无比,而在看阮长风,也早就脸色苍白,一脸泪水,
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
许久,
夜间寒风自窗口吹进来,冷的阮长风浑身一激灵,
抬手抚了一把脸颊,
阮长风目光坚定的看着元伯,像是承诺一般道,
“元伯,你放心,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我想了想,你说的没错,以前,我忠的是九千岁,更是他身后的大厉,可今日听你一席话以后,我决定了,今后,我阮长风此生活着一日,便只忠九千岁一人,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您们放心,大厉那边,我知道该怎么做,九千岁护了我们多年,该是我们为他做一点什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