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漫微微僵了僵。
她并不喜欢听别人的秘密，因为那往往意味着麻烦和危险。
但对方是余菲，她看起来很难过，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好在余菲最后也没有说，就那么靠着她出了一会神，就又被人叫走了，叫她的人说她：“喝酒啊，你这家伙把我们召集来就不管了是吧？”
于是就像是幻觉似的，刚刚还伤春悲秋的人瞬间嗨了起来。
那天晚上歪歪并没能提前带陈嘉漫走，他喝醉了，他醉了后，陈嘉漫问余菲：“我要怎么做？”
她从没有做过谁的女朋友，甚至于，在认识他们之前，她连亲近的朋友都没一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扮演好一个朋友甚至是女朋友的角色。
这话让余菲旁边的人听到了，那人笑着说：“男朋友喝醉了，身为女朋友的你自然要彻夜照顾啦。”
余菲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玩笑，但是陈嘉漫当了真，在他们商量着要把歪歪送去哪的时候，她说：“送到我那去吧。”
她不习惯住外面，所以要照顾他，还是只有在她那儿。
余菲听到她这么说时都惊了一下，说：“不要吧？喝醉了的男人很危险呢。”
陈嘉漫说：“不怕。”
“你不会真想要照顾他一晚上？刚刚那是开玩笑的啦，他醉成这样，把他扔楼上房间就OK啦。”
陈嘉漫说：“没事。”硬要带他回去。
余菲就忍不住踹了已经醉得人事不知的歪歪一脚：“这家伙真是不知道走的什么运道，居然找到了你。”
彼时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清醒的把不清醒的送去楼上酒店，然后都懒得回去，也就地歇息了。
孟远川也属于清醒的那一拨， 他把人都送走后下来，问余菲，其实也是问陈嘉漫：“这个呢？”
说的是歪歪。
余菲说：“阿漫说要带他回她那。”
孟远川微微顿了顿，也没说这样不合适什么的，俯身一把拉起歪歪：“走吧。”
歪歪真是醉得厉害，被他扶起时还在嘟嚷着：“阿漫呢……我答应要送她回去的。”
孟远川抿抿唇，没理他，陈嘉漫也没说话，还是余菲冲他喊了句：“醉成这个死样子，阿漫都要被你给气死啦，你还送她回去？”
歪歪也没什么反应。
零晨一点多，凤凰台这边的热闹也已近尾声了，地上到处都是热闹后的残渣，余菲其实也是晕的，人却还算清醒，此时被外面的风一吹，当即就呕了。
孟远川和陈嘉漫说：“你先扶着她，我把歪歪送上车就过来。”
陈嘉漫清浅地应了一声，扶住呕得辛苦的余菲。
一会后，孟远川过来，递给她一杯水漱口，问她：“你能行吧？”
余菲手一挥：“怎么就不行啦？其实我今天很高兴！我想做的事，终于做成啦，就差一件，”她看着阿漫，笑，“就差一件啦，可是剩下的那一件事，就是让我去登珠峰呢，估计也比它要容易啊！”
没有人把她的醉话放在心上。
车上一下多了两个醉鬼，孟远川将两人都丢在后座，任他们折腾。
陈嘉漫便坐去了前面。
余菲扒在陈嘉漫的位置上，睁着一双醉眼说孟远川：“你酒后还敢开车啊？抓你！”
孟远川说：“我没喝酒。”
“卧槽！”余菲愤愤不平，“特么的我请客你居然敢不喝酒，胆挺大呀。”她说，“孟远川，你真是误我！”
说话没头没尾的，孟远川不理她，她絮絮叨叨地，一直在后边说：“以前就老说阿漫这不好那不好，自私呀、阴暗呀、心里有些不健康呀，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孟远川尴尬地咳了咳。
陈嘉漫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看着窗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余菲还在继续：“你也说陆家的人都有病，一个个的，不是智商差，就是情商堪忧，你嘴咋那么毒啊，明明人陆沉舟挺好的，对老婆好，对孩子也好，就是对路人差，妈的，我也就是个路人啊！”
“还有，‘醋神爸爸和醋王儿子’可真好看！阿漫你为什么就不画了嘛，你知道吗？我特别想你能继续画，然后把画发在我的网站，我保证，一定给你最好的位置，最优最优的推广……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醋王爸爸有多么好多么好！”
她一路说了许久，说到后来总算累了，消停地半瘫在座位上睡着了，
没有了她的声音，车内一时尴尬得不行，孟远川看了一眼陈嘉漫，她安静地坐在那，露出一个温柔的侧影。
“她喝醉了。”他说。
她没应。
他又说：“对不起，我以前确实对你存有一些误解。”
陈嘉漫语气淡漠：“无所谓。”
她是真无所谓，别人对她的看法，只要不牵涉到自己亲近的人，她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不太在乎了。
孟远川却似乎是想要一次解释个清楚的，他说：“我道歉有一半也是为了林孟尧，我不知道他对你的敌意那么深。这段日子我把他带在身边训练，希望能让他清醒一点，懂事一些。”
听到小恶魔的消息，陈嘉漫这才回过头来，问：“你告诉林梵哥哥了？”
“当然。这不是小事，也不单纯是对你恶劣的问题，是他的性格甚至是世界观都出了问题。”
陈嘉漫闭了闭眼睛。
难怪最近林梵联系她都联系得少一些了，他那人，对人抱歉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紧着马上道歉，而是逼迫自己。
他总想做一个完美的人……但不幸的事，总是没办法求到完美。
陈嘉漫不想苛责孟远川，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罢了。
但是，还是有点生气。
“陈嘉漫……”孟远川叫她。
她不想应。
孟远川苦笑了一下，想想这件事情上自己是讨好不了她了——已经做下了，还能怎么办？便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把‘末日3’的案子推掉了？”他问她，“是因为……我吗？”
陈嘉漫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孟远川脸皮微微发红。
想想明天就要找过来的人，他只好厚着脸皮：“那我能问问是因为什么吗？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受人所托，‘末日3’的开发商是我朋友，他找到我，所以我才帮他问问。”
这是正事，陈嘉漫勉强应他：“我不想画了。你让他们找安律师，他会处理的。”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
孟远川帮着陈嘉漫把歪歪扛去了她那儿。
可能是折腾太过，歪歪进门时也吐了，他吐得突然，孟远川反应过来想处理都来不及，于是陈嘉漫换鞋的功夫，只听见“哇”的一声，孟远川身上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地图。
滋味……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