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漫感觉身上汗毛都要炸开了，她用力挣了挣，被他摁住：“别动！”一边帮她调整绳索一边说，“先和你解释一下，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我很抱歉，所以你想要赔偿或者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别在这个时候和我怄气，冷静下来，听我说，你还可以往下吗？不能的话，我带你上去。”
陈嘉漫用力地呼吸，呼吸，他真的离她太近了，说话时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令得她那一边脸滚烫得像是火烧。
她从没有和哪个男人这么近地接触过。
从没有！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陈嘉漫努力地压抑住，点了点头。
万幸，孟远川试探着放开她，终于离她远了一些。
等他完全松开后，陈嘉漫什么都没说，闷头往下面冲。
这一回她克制住了自己，一直很平稳地下到了底下，半路遇到正在攀爬中的余菲、歪歪，两人一个冲她猛吹口哨，一个夸赞说：“厉害了，不比老手差。”
风呼呼吹在耳边，陈嘉漫只来得及给了他们一个苍白的笑脸。
几乎和她同时，孟远川也落到了她身边，底下接住他们的工作人员和他打招呼，他淡淡地回了两句，然后看着她：“你降得太快了，下次应该要再控制一些。”说完又问，“要攀一段吗？”
语气很平和。
至少，比在上面的时候要平和了一些。
陈嘉漫抬头看着高高耸立的悬崖，眼里情绪翻转，如乌云蔽日，滚滚从她心头划过。
她闭了闭眼睛，轻声说：“不。”
孟远川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让工作人员另外给她穿上了一条牵引绳，陈嘉漫就慢慢被吊了上去。
孟远川也没有攀爬，她上去后，他也跟着上来了。
他到时，老李正在问陈嘉漫感受如何，她脸色被山风吹得有些白，唇瓣却异常的红，一边配合着解下装备一边说：“挺好的。”
老李又问：“那你觉得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吗？有意见尽管提啊，我不介意的。”
陈嘉漫像是被问住了，握着绳索立在那儿，无辜又无措的模样。
孟远川见了不由觉得好笑，不动声色地将老李叫过来：“你来，我刚刚又发现一个小问题。”
老李颠颠地过去，陈嘉漫隐隐松了一口气，帮着将装备都放好后，十分麻利地溜去了一边。
孟远川微微莞尔。
这山太高了，便是余菲他们也没能全部爬完，主要也是心不在此吧，见陈嘉漫他们上去，余菲就也放弃了后半部分的攀爬。
歪歪也跟着上来。
几人会合，余菲首先问陈嘉漫：“刺激吗？”
歪歪却问她：“怕不怕？我看到中间你卡了一下，没事吧？”
两人差不多同时问的，陈嘉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简单两个字回答了全部问题：“还好。”
歪歪仔细看了她一会，说：“你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趁余菲在跟其他人说话，悄悄地拉着她走了。
孟远川见了，抿抿唇，眉眼不自觉地凝了凝。
余菲还傻乎乎地问他：“老大你咋啦？”
老大……老大抬手就揉了她一下。
不过歪歪带着陈嘉漫也没走远，户外馆的另一头有个石山群，他就带她去了那。
那儿不是常规的观光台，且因碎石林立瞧着不是那么安全，所以向来人至罕至。
歪歪先跳到突出去的一块石头上，朝她伸出手：“来。”
陈嘉漫看着他。
“不怕的，”他鼓励她。
陈嘉漫并不怕，她只是……不习惯而已。
摇摇头，她踩着碎石，小心地走了过去，然后攀着石头，稳稳地站到了他面前。
因为驳了他的面子，她还冲他歉意地笑了笑。
歪歪也是一笑，转过身从地上找来一块石头递给她：“扔下去吧，据说从这里扔下的每一块石头，就可以带走一个烦恼。”
陈嘉漫：……
她倒是没发现，这位歪歪兄除了敏锐的洞察力，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她说：“假的。”烦恼这么容易带走，这山下怕是要被石头填平了吧？
歪歪怂恿她：“试试嘛。”
陈嘉漫探头看了看，这一面全是山石，间或从石头缝里长出一丛低矮的灌木，风景贫脊，倒不怕砸坏什么花花草草。
不得不说，歪歪对她那幅画的点评让陈嘉漫对他宽容了很多，不但独自跟着他来了这儿，还愿意纵容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歪歪也很会顺杆子爬，递着石头的手一直没放下。
她看他一眼，接过石头轻轻扔了下去。
落下去的石头在突起的尖石上不断撞击，最后掉到了底下山谷里。
那石头一落地，歪歪又找来了另一块，陈嘉漫就接着扔，他又接着递。
两人就这么丢了好一会，把周围能搬动的石头都搬完了，歪歪才问：“好一点了吗？”
她没有立即回答他，迎着山风看向城市隐约露出来的一角，静立半晌后转过身来望着他。
她清亮的眸子映着眉山蔚蓝高阔的天空：“你为什么对我好？”
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歪歪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说：“因为我喜欢你。”
她歪了歪头，像是好奇，也像是不解：“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看着他的目光太干净了，干净得歪歪完全忘了其他，慌乱中结结巴巴地说：“因为你长得美、又有才，画画也画得特别特别好。”这是什么鬼答案啊？歪歪回过神来想抽死自己，不得已努力找补，“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觉得你特别符合我心目中女朋友的样子，以前我一直不清楚我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直到遇到你，混混沌沌的好像有一道光在我面前劈开，我突然就开窍了，就明白了。”
这种感觉太玄幻了，陈嘉漫无法理解，她望着他，面前的男人面色微红，眼神发亮，眉目间有着可见的激动与热切。
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感觉。
她能感受到他的真诚，也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但是面对他这样的真诚与真心，她没有任何触动。
心，平静如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