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老孟也是，瞪他们一眼后出去了。
小两口乖乖的跟在后面，出来就看到孟夫人在看桌上的菜色，她拾起筷子扒了扒，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家里除了钟点工肖阿姨也没别人帮忙，孟远川就自己动手给老孟夫妇各倒了一杯茶，然后拉着陈嘉漫过去，老老实实坐到两老面前。
说实话，孟远川长这么大在父母面前还没这么老实过呢，而且还特别讨好，嘴巴嘚吧嘚吧不停：“爸，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事情还顺利吗？”
“感觉你这次过去的有点久诶，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吧？”
又说：“过两日我和阿漫也打算去那边一趟，还想着可以带妈去，和你在那里会合呢，你和妈马上就结婚三十年了，珍珠婚呢，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了。”
瞧瞧，多体贴，连父母结婚纪念日都知道安排了。
但是余下三个人，没一个配合他，但也没打断他，就任他说，等他说得口水干了，再找不到话说了，孟夫人就把自己面前没有喝过的水放到他面前，巨同情地说：“润润吧。”
孟远川：……
他当真就拿过水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完了，我送您二老回去吧，天晚，路上不安全。”
他说得一本正经，把老孟生生气笑了，斜一眼他：“你心虚什么？”然后就不再理他，看向陈嘉漫，声气倒是挺温和的，“说说吧，网上那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人还在外面，电话就快被人打爆了。”见孟远川还要说，老孟一眼横过去，“你闭嘴，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我解释，把我的人骗去做了什么吧。”
孟远川要是怕他就有鬼了，当即梗着脖子：“我没有骗，我是和你打了招呼把人借走的，你也是同意了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想就此把话题岔开。
陈嘉漫坐在他旁边，放在身侧的手指都快把沙发抠烂了，在孟远川停下的间隙，她说：“我没有滥交。”
说出这个词于她而言真是无比的痛苦，然而她知道，这是她无法摆脱的东西。
陈嘉漫当年的事，过去太久了，加上所有知情的人都讳莫如深，老孟夫妇还真不知道她有遭遇过如此一劫。
他们一直以为，陈嘉漫精神会出状况，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从小缺少父母关爱造成的，所以今天小晗所谓的“真料”一爆出来，老两口都震惊极了，能忍到现在才过来，完全是因为老孟需要时间赶回来，而他们也需要商量摆出一个什么态度面对。
作为父母，他们可以接受儿媳妇家世不显、出生平凡、能力平庸，甚至有过精神病史，都无所谓，但是那不包括有任何道德上的污点。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坚持了。
好在，他们准备过来的时候，林梵找过来了，也因此，两老的态度很温和了。
陈嘉漫否认，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他们没有打断她，静静地等着她继续。
孟远川脸色终于难看起来：“爸妈，这个事情，我可以和你们解释，现在，可以不问了吗？”
他还没有放出反转的料，因为他决定听从程夕的建议，先问过陈嘉漫，这是她的事，过去那样惨烈，要不要公布，要不要面对，都得由她自己来决定。
任何人都不能、也不应该替她决定。
当然，更不能逼迫她。
他起身，要带她离开，陈嘉漫却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没关系的，我愿意说出来。”
她没有看他，掰开他的手，微微抖着唇说：“我没有滥交。从小我就没有父母在身边，是跟着奶奶捡破烂长大的。我没有朋友，同学都嫌弃我、歧视我，没有谁会接近我，那时候我觉得，就这样长大也挺好，我可以一个人读我的书，画我的画，但是十二岁进初中后，我的人生就全改变了，因为有个我不认识的男生说喜欢我，放学后我被一群人堵着，拖进老人备用的棺材里被凌辱，你们今天看到的，就是那时候的我。”
刚开始的时候，她说得很艰难，然而越到后面，她说的越流畅，大概在心里预演过很多很多遍的，到最后，甚至有点麻木一般的平淡。
解释完后，她看向孟远川，后者脸沉如水，可望向她的目光却充满了忧虑和恳求。
她忍不住笑了笑，说：“对不起，是我自私，我知道那只鞋子掉下来的时候会影响到很多人，可我还是接受了你的求婚。我过得太寂寞了，从小就是一个人，除了兔子妈妈，没有人像你一样靠近过我，明白过我，所以我曾奢望那只鞋子永远都不要掉下来，这样我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你过一辈子，可以不会让你染上任何我的污点，但是它还是来了。”
“江滨还有小晗威胁我的时候，我可以阻止，但是我不想再阻止，当年我曾拼了命去哀求我奶奶为我寻找公道，甚至为此逼疯了我自己，逼死了她，如果现在我只是为了这一点点安稳和平静就妥协，我想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再原谅我自己。”
说到这里，她含着泪笑了笑，起身冲老孟夫妇鞠了一个躬，说：“对不起，让你们丢脸了，我会尽量不让它影响到你们。”
孟远川闻言脸都黑了，她话里的决绝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偏偏孟夫人还嫌不够似的，清清淡淡地问：“你觉得怎样才能不影响到我们？”她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说，“说我儿子在网上发的那些爱你的宣言都是假的，还是要说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结婚，结婚证都是伪造的？”她抬起头，看着陈嘉漫，“你能和我们说出这些事，我很欣慰。不过我看你是忘了，你已经是孟家人了，从我儿子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你是好是坏，他都得担着了，我们老孟家，没有出事就把人推出去顶锅的孬种。”
“何况，什么大不了的呢，被狗咬到而已，处理不了伤人的狗，那是孟远川失责，还用不着你和我们说对不起。”
孟远川：……
陈嘉漫：……
两人的呆样子让老孟十分的恨铁不成钢，伸手一巴掌拍到孟远川头上：“傻了吧叽，出事这么久还没平息，还得让你老子我回来找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磨叽，让很多人以为我们老孟家要倒闭了？坑爹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