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程夕觉得陈嘉漫以前是不会问的, 趴着有点累,她干脆反身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这里。”
陈嘉漫坐过去,程夕靠着她,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和陆沉舟一样的反应。
陈嘉漫不想和陆沉舟说,却是很愿意告诉程夕,就把余菲的话告诉了她。
程夕听了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两人闲来磕牙,无意间聊到了这么一个话题而已。她甚至还觉得,陈嘉漫多个朋友也挺好的,有些话题,她没有和她说到的,总有朋友可以和她聊一聊。
观点不论,能提起总是好的。
所以程夕也很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能说阿菲说的就是错的,只是有些片面了。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其实都是需要经营的,包容、欣赏、信任,然后知足常乐,目前来说,我们都做到了,所以会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摸摸陈嘉漫的头,她笑问,“是不是她的话让你不舒服了?”
“嗯。我还告诉陆爸爸了,如果他敢不爱你,敢背叛你,我就带你和弟弟妹妹们走,让他永远都见不到你们。”
程夕:……
她能想象得出陆先生听到这话时有多生气。
她扶了扶额头,叹说:“就这他还能让你留在家里,脾气真的好很多了呢。”
陈嘉漫便也笑了:“因为妹妹们舍不得我呀。”
她说这话时带点骄傲,也带着一点促狭的味道,惹得程夕忍不住回过头来,捏捏她的脸:“下次别在他面前得瑟啊,他可爱吃醋呢。”
陈嘉漫皱了皱鼻子。
余菲就是这时候来的,家里的阿姨敲门进来:“有一位余小姐过来,说是来找阿漫的。”
“余菲来了。”程夕说,“你去吧,我收拾收拾就下来。”
陈嘉漫点头应了,跟着阿姨一起去了楼下。
余菲也恰好被领进来,见到陈嘉漫,她快步上前,抱着她的胳膊:“阿漫!”她说,“我去见安律师了,你和他专门提过我们的事了对吧?谢谢你。”
陈嘉漫笑了笑,引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余菲扭头看了一下,这个家面积不小,不过可能是因为有孩子的缘故,家里家具不多,瞧起来有些空旷。
但是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布置得也十分温馨,客厅那有一扇玻璃门,门后的阳台被改做成了暖房,里面种了好些花和藤蔓植物,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野生丛林。
今日虽然冷,但这会儿太阳却出来了,恰好照在暖房里,透着光,显得整间房子都是暖的。
让人觉得舒服而安宁。
她忍不住赞:“那个设计得好漂亮。”又问她,“你怎么来这边了呀?程医生不在家吗?”
“兔子妈妈才回来。”陈嘉漫把阿姨端过来的茶递到她面前,问,“找我有事吗?”
余菲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谢谢你。我那天说错话,你也没怪我。”
陈嘉漫摇头。
她不想和她再谈论那个话题。
这时程夕下来,余菲探身和她打招呼:“程医生。”
“你好。”程夕笑,看了眼她身上的穿着,“今天很漂亮啊。”
“真的吗?”余菲也笑,“会不会有点别扭?”
“不会,挺漂亮的。”程夕在她们身边坐下,问,“中饭吃了吗?我才回来,要不陪我们一起吃点?”
程夕真就把她当陈嘉漫的好朋友,待她温和而又不失亲切,余菲想到自己对陆沉舟的那点心思,难得生出了一点愧疚来,下决心说,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不管是阿漫还是程医生,她们都是好人,她并不伤害她们。
可是人的感情很多时候真的是不由自己控制的,三人中饭还没开始吃,陆沉舟也回来了。
他径直来了餐厅。
程夕放下才拿起的筷子,问他:“没吃中饭?”
陆沉舟淡淡地“嗯”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
程夕让阿姨再帮忙拿副碗筷来,替他介绍:“阿菲来了,你还记得她吧?”
陆沉舟这才正眼看向余菲。
余菲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偷偷地打量他。
陆沉舟该有四十多岁了吧?脸上却完全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瞧起来还是那样年轻,俊朗的五官,就像是刀削斧刻而出一样,有一种极致的冰雪一样高不可攀的凛冽。
如果从未见过冰雪消融时的美,从未见到他那样温柔的另一面,也许,余菲顶多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英俊而不好接近的男人,远远欣赏欣赏也就罢了。
可是,她见识到了,于是不可以抑制地,陷落了。
她爱极了他那冰冷的目光,像霜雪,极想将之握在手中,融化成她自己的一部分。
这种野望,让她暂时地忘记了对方已婚的身份,甚至,也忘记了片刻之前,自己才下过的决定。
如安律师所说,有陆太太在,陆先生总不会太失礼,他微微启唇,很冷淡地颌了颌首:“你好。”
余菲没说话,她也说不出话。
陆沉舟已经移开了目光。
阿姨将他的碗筷送过来,程夕亲自替他添了一碗汤,问他:“公司事情很多吗?这时候还没吃饭。”
他又“嗯”了一声。
程夕便笑,把汤放到他面前:“养家辛苦啦,陆先生。”
陆先生骄傲地瞥了一眼陈嘉漫,拿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养你不辛苦。”又有些不满意,“你瘦了。”拿勺子舀了汤喂到她嘴边,“多喝点。”
程夕:……
陈嘉漫那句话的后遗症出来了,陆先生开始怒刷存在感。
每年好像总有这么些时候啊,程夕张嘴喝了,委婉提醒:“有客人在呢。”
陆沉舟就回头,和阿姨说:“把这些东西分两份出来,我和陆太太去楼上吃。”
程夕&陈嘉漫&余菲:……
陈嘉漫和余菲眼睁睁看着陆沉舟把程夕就那么牵走了。
阿姨果然过来分了一部分吃食端去楼上。
余菲瞧着桌上锐减的食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沉默了一会后,她扭头问陈嘉漫:“那个……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嗯。”陈嘉漫平淡地说,“习惯就好了。”
余菲:……
她也想习惯,习惯他的好,他的宠溺,他多看一眼的温柔,而不是连眼风都得不到一个的冷漠与无视。
她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