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看着药煎好，就迫不及待的倒了一碗端了出来。
“奶，这药还烫着，我先端去房间里凉着。”顾念生怕她逼着顾母把药灌下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与她周旋。
顾老太不肯，侧过身去说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万一洒了怎么办！”
顾念噎了一下，却还是装作一副顺从的样子，甚至还带了几分讨好的语气。“我会小心一些，不会洒了的！妈妈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弟弟，我当然是盼着他好的！”
顾老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将信将疑的把碗递给了顾念。“那你仔细一些。还有，药要趁热喝才有效，别放冷了！”
顾念连连点头称是，好说歹说才将顾老太给糊弄了过去。
进了顾母的房间，顾念就与她商量了起来。“偷偷把药倒掉也不是长久之计，得先弄清楚这药里头到底放了些什么，万一是有害的东西，早点儿让奶奶知道，也省的她胡来。”
“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顾母嗔了顾念一眼，却到底没舍得说的太重。“不管怎么说，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不想我太辛苦！”
顾念撇了撇嘴，道：“得了吧！她眼里就只有孙子，您只是顺带的。”
“你这孩子！”顾母忍不住乐了。
“妈，奶奶的性子您也是清楚的。土方子本就不靠谱，万一她硬要看着您喝下去，到时候出了问题该怎么办？”顾念急切的说道。“不如，您让爸找个机会套一套奶的话，能弄到方子是最好的。”
“药方？”顾母不自觉地露出困惑的神态。
“不然呢？”顾念耸了耸肩。“没有药方，奶怎么抓药？”
“瞧我这脑子！”顾母自有孕之后，脑子就经常罢工。“还是你想的周到。”
顾父晚上回来之后，听说顾老太不知打哪儿弄了副药回来给顾母喝，脸色当场就变了。
“你放心，我没喝。”顾母小声的将顾念说辞对他说了一遍，仔细叮嘱了又叮嘱。“妈也是一片好心，你一会儿说话注意一下语气。”
顾父气归气，但也知道顾老太的脾气，若是跟她硬碰硬，只会闹得更僵。阻止了得了她一次，保不齐她日后会变本加厉。想到妻子一味地隐忍退让，顾老太越发嚣张，他就不由得头疼。“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儿跟她说的。”
“这就对了。”顾母笑着依偎进他的怀里。“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多不好。”
顾父消了消气，才出去寻顾老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她说的，最后顾老太欢喜的把药方拿了出来。“瞧瞧人家，被你赶出去了连句怨言都没有，还特地托人寻了这止孕吐的方子给你媳妇儿。如今，像她这么好的女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顾老太一个劲儿的说着，顾父心里却不自觉的起了戒备之心。他可不认为罗素绢做这些完全是出自医者的仁爱之心！就凭之前罗素绢做的那些事，他就觉得她是个很有野心，且心机深沉之人。这种人，还是少打交道为妙。但他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在顾老太面前说的，只得含糊应道：“有句老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总要避嫌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亏你还是公务员呢，怎么也有这种思想！寡妇怎么了？寡妇就不用过日子了？！我觉得她挺好的，要是能早认识几年，我肯定让她做我儿媳妇！”顾老太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什么就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瞧她那身段，一看就知道是个能生的！”
顾父没想到她还存着这心思呢，不禁有些懊恼。原来老娘一直都没有接受嘉茵做她的儿媳妇！难怪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总没个好脸色！
“妈……”顾父无奈的唤了一声。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顾老太到底是他的亲妈，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了。“我就随口说说……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若你媳妇儿这一胎还是闺女，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咱们顾家三代单传，若她不能给我生个孙子，这婚你们是离定了！”
顾父揉了揉额角，好不容易才将脾气压制下去。“好好儿的，说这些做什么。”
母子俩站在客厅说话，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顾念听到两人的对话，气得捏紧了拳头，真恨不得冲上前去跟她理论：生男生女又不是女人决定的，凭什么要将全部的责任推倒妈妈身上！
可她到底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就算这样也是于事无补，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顾父拿着药方回到房间，仔细的研究了一下。“都是寻常的中药，倒是看不出什么……”
顾念得知药方的来历，可不敢大意。“爸，住隔壁的赵奶奶以前不就是医生？不如，把这方子拿去让她老人家帮忙瞧瞧？”
“这方子倒是不错，只是有一味药材有些不妥。”赵奶奶戴着老花镜将方子看了两遍，最后指着其中一味说道。“这蒲黄是活血化瘀的，寻常人吃了没什么大碍，但对孕妇却是禁忌。”
大家住在一个院儿里，大多是认识的。顾母的肚子虽然还未凸显出来，但以顾老太的性子，早就宣扬的人尽皆知了，赵奶奶很容易就看出这方子的问题来。
顾念听完赵奶奶的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我就说嘛，她怎么会那么好心！”
顾父脸色也不好，但毕竟是家丑，没打算外扬。跟赵奶奶道了声谢，就拉着顾念走开了。
“爸，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处理？”顾念见顾父脸色不大好，心里对罗素绢这个女人的恨意越发的深重。
顾父在楼下站定，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明天单位组织体检，我打算带你奶奶一起去。这方子固然能够作为证据，但若罗素绢一口咬定方子没问题，或是将责任推给别人，它就等同于一张废纸。所以，我会亲自带着你奶奶去副院长那里道谢。毕竟，这张方子是从他那里出来的。”
顾念没想到顾父比她考虑得还要周到，不由得暗自庆幸，庆幸这辈子，父亲没有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所欺骗。她朝着顾父竖了竖大拇指，笑嘻嘻的说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父女俩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若无其事的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