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灵犀回来的很晚,她去银行提了些钱想给顾其修送回来。都说落叶归根,落叶归根!虽然大伯现在算不得是落叶归根,但能够回到自己的亲兄弟面前,也算是归根了吧!
顾灵犀了解自己父亲的性子,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上一次大伯回老家找他,他依然是以一颗宽容的心去对待他。更何况现在大伯落得这样潦倒的境地,顾其修又怎么可能会对他不管不顾呢?
因为投资大酒店的缘故,确实欠了银行不少的钱,虽然至此也还了一些,但总归还没有全还我。所以,顾其修和杨桂兰两口子是将他们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了顾灵犀,让她来还银行的贷款,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日子过的也是很拮据,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
顾灵犀知道,父母手里现在都没有钱了,想要给大伯买点什么东西,恐怕也很手紧的。
回到家的时候,杨桂兰说顾其修大伯的房间里,兄弟两个在说说话。大伯是经过顾其修百般劝慰,才终于去医院里做了检查,但医院却说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了,已经是晚期了,在医院里也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至此,顾其修又伤心的将大伯带回了家,只想在他余生里好好的陪伴他。
顾灵犀倒也是十分佩服大伯的心,有些癌症晚期的病患,哪里还有这股子劲,千里迢迢找到自己的亲兄弟。人啊!这一辈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活在当下,好好珍惜才行。
顾灵犀内心颇多感慨,但就在刚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房间里传来大伯有些虚弱的声音:“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当年的事情?想必大伯口中所说的,应该就是上一次在老家时提起来的有关于父亲的所谓的秘密吧!顾灵犀摇了摇头,对于父亲的事情,她不想有太多的好奇心,也不想去探索什么。她只知道,在自己的眼中,心中,无论父亲是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依然都是自己心中那个善良而又充满着正义的父亲。
“你家丫头的事情,其实你先嫂子也是对你有所隐瞒的。”大伯又开了口。
这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无奈,原本迈开步子想要离开的顾灵犀,突然之间却又顿住了步伐,因为她知道,那个所为的秘密原本并非与父亲有关,而是与自己有关的。顾灵犀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好奇心促使她停在了窗户下。
“这孩子,其实不是我和你大嫂的……”大伯虚弱的声音再度传来。
顾其修满脸诧异,望着大伯一脸的不解:“大哥?”
“当年啊!是你大嫂的一个老乡把这丫头送过来的,听说这孩子是被拐卖的,最后被公安追踪了,你嫂子老乡的丈夫害怕东窗事发,就想要将这孩子残害了,毁灭证据,可你嫂子的老乡心软了,当时连夜找到了我们,把孩子给了你嫂子……”
“原本你嫂子当年是想要把孩子留下来着,是我太不争气了,整天不干正事,让你嫂子失望了。你嫂子存了和我离婚的心,这才找到你们,把孩子送了过来。也真是难为她了,其实,她也真是一个好人。其修啊!你别怪她,如果当年她把孩子带在身边,她一个女人家,就没办法再改价了。相信她现在日子……一定过的挺好的吧!”
大伯一番话下来,虽然没头没尾的,但顾灵犀却听得明白。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心脏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不是傻子,明白人断然能够理解大伯话中的含义,无非就是说顾灵犀不是顾家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
这个所谓的“事实”,就好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毫无预兆,劈头盖脸的就劈了下来,将顾灵犀原本安逸的内心,劈的七零八碎,劈的外焦里嫩,劈的她一时间没有了主心骨。
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冲进大伯的房间里去当面对质,当面问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但是,就在她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她忽然间就退缩了。因为,她觉得,如果她进去了,即便不是事实,终将也会变成事实。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事实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事实怎么会如此呢?父母亲对她如此的好,可以说是倾尽生命!这样的父母,恐怕很多亲生父母都很难做到,更别说不是亲生的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能让她相信呢!
她到底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自己双腿沉重的就好像被铅球重重的拽着,她每迈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而血淋淋的内心,仿佛早已经成了碎片。
回到房间的时候,高志远在房间的床上看书,等着顾灵犀回来。
看到顾灵犀,他连忙下了床去上前迎接她,这段时间顾灵犀实在是太累了。很多事情,他能帮上忙就帮。可有很多事情他又不便插手。因为他是军人,他不可以在外边从事任何的商业活动。
他心疼顾灵犀,心疼的不得了。
“回来了,吃过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高志远搀扶着顾灵犀在床边上坐下来,当俯身看着她的脸庞的那一刻,才突然间发现如此失魂落魄的顾灵犀。
顾灵犀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任由高志远去摆布。
高志远心头一惊,与顾灵犀结婚这么些年以来,从来不曾见过顾灵犀这样失落的样子,如今她这幅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高志远心疼的坐在她的身边,双手拥着她的肩膀,心疼的关切道:“灵犀,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顾灵犀缓缓地抬起头来,脑袋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而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看起来是这样的空洞,双眸中浸满了泪水,但却在强忍着不让眼泪滚落。她望着高志远,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喉间动了动,吞咽了一口唾沫,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高志远。她的内心现在一片混乱,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是该说什么?又或是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