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君穿好衣裳走出房门,正见自己门口站着四个人影,长袍飘飘,“……”
若非是知道这几人是王肃带来的,他甚至快以为这些人是来找他麻烦的。
站在门旁边的小厮神色尴尬地笑了笑,率先打破沉默,“那个,老爷,这黑灯瞎火的,小的先去点个灯笼。”
沈丛君淡淡嗯了一声,整理好了思绪,这才开口问道王肃为何现在这时候造访。
两人如今关系匪浅,有什么事大可白日登门就是,如何还要半夜来?
有什么事不能白日说定要晚上说的?当真是奇怪。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当小厮提着灯笼来的时候,他还是带着王肃几人去了书房。
王肃跟在他身后眉头紧皱,只是道:“大人,有封信我想你看看。”
沈丛君走在前面摸着胡子低吟,心立马提了起来,“信?你说的是什么信?”
王肃没有直言,而是等到几人到了书房,沈丛君打发了下人之后,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信件。
这信件正是秦小爷送来的,但他觉得,靠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这件事牵扯重大,如果有沈丛君在,那定然是最好。
沈丛君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信件,好奇地扫过王肃,“你这知道了什么?这么神秘。”
王肃神情凝重,并没有心思说笑,“这封信上写着的就是我想说的。”
沈丛君挑眉,抽出信封里的信来,慢条斯理读了起来。
王肃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他的外祖父和舅舅会失踪,两个朝廷官员失踪为何在无人提及?为何当年发生了如此大的惨案却无人知晓?
他仿佛走进了一座迷城,看不见前方的路在哪里。
现下只有沈丛君能够相信,他希望从他口中能打听到点线索。
然过了半晌,等到街头三更惊都敲响的时候,沈丛君似乎才看完这封信。
王肃连忙上前问道:“大人,这信上说的事,你可曾知道?”
他紧迫地看着沈丛君,想从他身上看到希望。
然没曾想,当沈丛君看完这封信之后,神色却僵住。
“沈大人?大人?”王肃疑惑,暗道怎么沈丛君神色如此古怪,难道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若是不知道也说不准,毕竟当年被杀死的人都被扔进了河里,上面有人有心掩盖这件事,何愁掩盖不了?
他心里略有失望,若真是这样,那想为那些冤死的人讨公道就更难。
就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书桌前沈丛君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脸色比不好看,而是满脸后怕的模样指着那信,带着颤音道:“是谁写的这封信,我可否一见?”
王肃摇头,“这封信是谁写的我不知道,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见见那个人,当年我确实曾听说过关于那条河的事,但不是这信上说的那样……”
沈丛君垂眸死死盯着那个封信,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只是越是想起,他也是觉得心寒,难以置信竟然还有这种事发生。
而跟更可怕的是,伴随着心寒的还有无尽的后怕……
王肃听闻此言,心头再次升起希望,连忙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当年那场大水和命案,我夫人和我岳父都经历过!他们正是那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人!”
沈丛君闻言猛的抬头,瞬间睁大双眼,急促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当真,其他人我不信,但我岳父和我夫人的话,我相信肯定是真的。所以大人,若是你知道当年的事,无论如何也要查下去。那么多人死了,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也给不了他们一个公道?”
十多年过去了,除去被大水淹死的,当年被杀惨死的人上百。王肃忘不了那漫山遍野的鲜红血色,如果这些人是他的家人,他只怕也会久久不能忘怀,至死都不会安心。
沈丛君闻言久久不能开口,等到再开口的时候,口气里满是悔意。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着你们。当年,就是十多年前,在我还不是大理寺卿的时候,也就是将上任丞相大人捉拿归案的时候。我曾经听说过长河,这条河,一直都是以雄险著称,水流湍急,时常因为雨季而发生决堤事故。”
“而它又贯穿整个南部地区,中下游村落无数,若是河口决了堤,死伤一定不少。由此,朝廷对此很是重视,特意派遣了官员主持每个地段的河工,当年被派去的官员中,就有当今丞相大人胞弟。”
王肃记得这个人,他记得在秦小爷转交给顾正南的信里也是这么写的。
他再次确定那信里写的就是真的,那黑衣人的确是因为当年的事来刺杀丞相大人。
沈丛君继续说着,眼神看向了漆黑的窗外,叹着气又道:“当年丞相大人胞弟写信求救需要人手抗洪,丞相大人当即就主张派人去支援。当时丞相大人还未任职丞相一职,不过因为这个事之后,他深得皇上器重。而后又辅助我查破上任丞相贪赃枉法一事,他边升了职做了丞相。”
“这些事,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多条人命在里面……”
王肃安慰他切莫想太多,不想他太自责,毕竟这件事被瞒得死死的,知道的人都被灭口得差不多,不知道实乃正常。
沈丛君却是不肯放过自己,更是直言:“当初若是知道这些,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将这件事纠察到底!”
王肃知道他说到做到,因为他就是这样正直的一个人。可是十多年,十多年的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
或者曾经有人想过来伸冤,可是困难重重,中途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以至于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
沈丛君神情低落着不停叹气,抬头又问:“那你可是因为顾大夫才追查这件事?”
王肃摇头,沉声开口:“大人,我这所以注意到这些,是因为那黑衣人。而现在丞相大人也在找那个黑衣人,所以我们务必在丞相大人之前将黑衣人找到。只有找到了他,我们才有证据才能顺藤摸瓜,找出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