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因与人苟且不贞,自寻短见的消息在瀚庆城内不胫而走,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几乎大半个瀚庆城都知道了这事。
别说是那些个看热闹的小老百姓们,就是那些官员们也都听去了些风声。
于是当日上朝之时,元戚深便受到了众人瞩目。
元家女儿不贞,与族中堂哥窃玉偷香,如此丑事不得不令人关注。
元戚深对此事并不知晓,前来上朝不过一如往常。他没变,可他身旁站着的各位同僚们却是变了。
同僚们回头瞧着他,他本不觉得有什么,可今日却是奇怪,这些个同僚们有事没事总是回头瞧他,而且眼里神色复杂得很。
有些是讥讽,有些是好奇,有些还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如此一来,他就算不愿多想也不可能。
怎么会突然有人这么看着自己?难道是今日衣冠不整?
于是他整了整衣冠。
然这并没有让同僚们不去看他,该看他的还接着看,不仅如此,一个个的还窃窃私语。
他心道奇怪,暗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耐着性子忍到了早朝结束,同僚们一个个地出了皇宫大殿,他这才拉住了方才不停瞧他的一名官员,疑惑问道:“今日你们为何总是看我?莫非是我哪里不对?”
那官员瞧着元戚深却是眯了眼,以为他在装傻,便试探道:“元大人当真不知道?不可能啊,元大人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元戚深当真是被绕糊涂了,忙是扯住那人:“我当然不知道,否则我怎么会问您呢?您就告诉我吧,为何大家今早都在敲我,我这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太冤枉了……”
那官员见他的确一副不知道的模样,更是疑惑,“你真不知道?”
元戚深道:“我真的不知道,您快些告诉我吧!”
那官员见状这才松口,隐晦道:“那,那我便与你说吧,现在城内都在传你家女儿的事,全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元戚深心头咯噔一跳,脸色也白了起来,紧紧看着那官员道:“什么?全城的人都知道什么了?”
官员点到即止,不再多言便是要走,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不能再往下说了,大家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将这种丑事摆在明面上说?
他摆摆手匆匆离去,留得元戚深在原地恍惚不已。周围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官员,个个瞧着他都窃窃私语、匆匆离去。
其中隐隐约约飘来“私通”、“丑事”这样的字眼,令他猛地打了几个颤。
他再也忍不下去,在皇宫门口抓住与他交好的小官问道这到底是怎们回事。
那小官是凭了他的推举才有幸能登得朝堂,对他颇为敬重,对他也是知无不言。虽然他也知道这事说出来也不见得多好,但看在元戚深曾帮了他的份上,就算是得罪了人他也要说。
元戚深心道总算寻了一个愿意说真话的人,只是未曾想,那小官话一说完,他整个脸都黑了。
小官不安瞧着他的神色,谨慎道:“大人,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有意抹黑,大人还需赶紧将这人查出来是谁的好啊!否则这谣言传着传着,日后可就洗不清了。”
元戚深也明白道理,他沉着脸谢过那小官,忽而又转身进了宫中。
他知道这传出谣言的人是谁,除了广平侯,他再也想不到第二个敢这么做的人!
他怒气冲冲进了宫中,当即去寻元妃。
他早就瞧不惯这广平侯了,这广平侯让自己好端端的女儿没了不说,还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怒火,此刻他不打算继续隐忍下去。
难道他广平侯还以为自己还是那过去的广平侯?笑话,如今的他根本不得重用,府上也无一个儿子在朝中当值,根本不值一提。
他咬着牙冷笑,决意将老账新账一起算,他一定要广平侯好看!
他特意来寻元妃,也是想借着元妃的手一起来铲除这个广平侯。
元妃是他哥哥的女儿,如今在皇上面前颇有些受宠,给她些好处让她在皇上跟前吹吹枕头风,那将是事半功倍。
于是这日他在元妃宫殿中待了一会儿之后,第二日便托人给元妃送去了一箱金银珠宝。
尽管这些东西大都是过去元氏从广平侯府悄悄转移到元府的东西,但既然是对付自己不喜欢的人,他借花献佛丝毫没有愧疚之感。
而且他还允诺了那元妃,只要她愿意帮忙,侯府那家财万贯定会有她一杯羹。
元妃一箱珠宝的喜好自然抵不过侯府的万贯家财,她可是听说了侯府富甲天下,整个瀚庆唯有秦家人能与之匹敌。
谁会嫌银子多?何况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根本无需操劳些什么。
于是很快宫里便传出了消息,元妃答应帮忙。
不过这还不够,广平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于是他便去寻了尹丞相。
上次在朝堂之上是尹丞相去寻的他,如今他去寻尹丞相帮忙这便是天经地义。
有了尹丞相的帮忙,他这事定是稳妥。
于是当日傍晚,元戚深便去了丞相府。
尹丞相当是谁这么晚来,没曾想竟然是他,微微一笑。
这是他下的一个局而已,他知道元戚深为何而来,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虽然他不知道元戚深女儿的事是不是真的谣言,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成功引起了元戚深对广平侯的怨怒。
当然了这战火其实是他点燃的,不过元戚深现下并没意识到,他还以为这全都是因为广平侯。
他捻着胡须大笑,让人赶紧去请了元戚深进府,而后又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将那元戚深糊弄得完全进了他的圈套。
他活了五十多年,平日里吃斋念佛,心境早已如水。但即便是这样,也不代表他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现在王肃要置他于死地,他不得不反击,若是他不先动手,死的人就是他,就是他一家人!
这也怪不得他,他也没办法,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里,他注定要做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