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姚慢悠悠回了家,待到过了两日后,这才是下了山来。
走过路过,但凡是知道她的,认识她的,谁人不打个招呼。她也笑着一一都应了,在堂内坐诊一坐就是一整日,来来往往的人就算是不晓得她,最后也都认识了。
一个回春堂貌美年轻的大夫,想必是谁都会记得。
别说是过目不忘,至少也应该是印象深刻。
热热闹闹进了回春堂,那堂里的伙计有给她端来了热茶,笑嘻嘻道:“顾大夫,来尝尝掌柜的特意给你买的茶,掌柜的说你每回来坐诊都是要走好远的路,实在是辛苦,可体贴你了!”
顾水姚抿嘴笑着接过那茶,不好意思道:“也不是很累很辛苦,下回就不必破费了。”
那伙计笑嘻嘻道:“没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这是掌柜的心意,也是我们的心意。有你在我们回春堂如今的生意可真是红火,你可真是我们的贵人顾大夫,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
顾水姚笑得合不上嘴,被这伙计哄得不想笑也得笑。
每回来这里的感觉就好比上辈子上班,但是却又比上班轻松,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也挺纯粹,相处起来并不会太辛苦。
当然这也分人,不过她庆幸,这回春堂的人都挺不错。
才在这里坐了没一会儿,回春堂门口就来了两个婆子,两个婆子看起来衣着朴素,可是却来头不小,而是那镇上有钱人李老爷家里的奴仆。
顾水姚如今名声越来越大,周围的有钱人家也都慕名而来,原本以前是看着保和堂外表装潢大气,觉得里面的大夫会厉害些。
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厉害的是这回春堂的,于是早早就变了风向,一有事就来这回春堂寻顾水姚,哪里还去什么保和堂。
两个婆子来这里专程是请顾水姚,家里李老爷的大夫人感染了风寒,久治不愈,便打听着顾水姚来这里请她。
顾水姚在这里颇有名气,于是这李老爷便找上了门来,给富贵人家瞧病,那可就要赚钱得多。
葛掌柜瞧着这来人就笑开了花,一直望顾水姚随了几人离开这里,这嘴角的笑意都消散不去。
方回也跟了过去,不过却一路战战兢兢,毕竟是第一回去这么有钱的老爷家里,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且不说顾水姚行不行,就说这大宅子他看着就不发慌,贫穷惯了,和富人之间有差距,生怕做点了什么惹怒了别人,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都说这有钱人规矩多,虽然这里也不是什么大地方,可有钱的老爷家里那也是门仆众多,大都也瞧不起一般人……
不过当他一路战战兢兢跟了过去,一路走来却是发现,走在他前面的顾水姚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不仅不害怕,甚至还不卑不亢,言行举止一点也怯场。
他不由得刮目相看,鼓足勇气也学着她的模样进了李老爷的大宅子。
李老爷的大宅子门口有一个专门看门的人,那人站在门口见到来人还主动弯腰行礼,这举止又让方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向来是他们这种人卑躬屈膝,可是现在却还有人对他们卑躬屈膝,突然颠倒了顺序,这可真是吃不消。
胆战心惊地走了进宅子,两人跟随着两个婆子往里走,绕过走廊,再是到了一处大屋,大屋子里此时围满了人,见到两个婆子去了,立马将目光看向了两个婆子身后的地方。
在两个婆子身后站着的就是顾水姚和高方,顾水姚走在前面,高方则挎着药箱站在顾水姚身后。
若说是往日,谁是大夫就看谁是老者便是,可如今却不是如此,如今请来的人可听说是个年轻的女子。
大家的目光也都不由得是一愣,在顾水姚身上打了好几个圈,似乎都是不信。
这么年轻,比传闻中似乎还要年轻。
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从未见过!
屋内的一个华衣老者看了过来,目光从两位婆子身后移向了身后的顾水姚和方回身上。
两个嬷嬷上前,对那华衣老者道:“老爷,顾大夫到了。”
华衣老者身边的人这才是信了眼前看到的一切,原来这个女人真的是大夫,还是神医。
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像,甚至还太年轻。
华衣老者站在门口肃目看着顾水姚,轻轻颔首,“带顾大夫进来给大夫人瞧瞧,看可还是有救。”
顾水姚随着婆子们的指引走了进去,刚进门就闻见了很浓厚的一股药味。
华衣老者指着里面,而后是道:“顾大夫你去看看吧,我夫人已经病了许久,寻了好多大夫医治都不得,眼见这病越来越严重,走投无路,这才没办法寻了你……”
顾水姚已经在两个婆子嘴里听了个大概,约莫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来的时候也是格外沉稳。
只是这方回却不晓得这些,而是听得又是一阵紧张,双手都捏得紧紧的,手心里全都是冷汗,脸颊颜色都褪成了白色。
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这可是有钱的李老爷家,听说这李老爷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而是个蛮横无礼的家伙。
听说之前有个人不识好歹惹怒了他,将他家里的一匹马给弄伤了,不想却被这李老爷晓得后直接罚了二十个大板子,打得人屁股都烂了生了疮不说,还要赔他不少银钱。
如此不好相与的一个人,若是他们来瞧病将人给瞧坏了,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只怕是会被这李老爷命人打个半死也说不准!
他为顾水姚捏了一把冷汗,张了张嘴,却喉咙发紧一丝声也发不出,不知是因为这里气氛太压抑而至,还是因为他心里恐惧而至。
左右就是说不出话,只敢跟在顾水姚身后,一句话不敢多说,一个眼神不敢多看,一个动作不敢多做,生怕惹怒了这李老爷,惹怒了他这家里的人。
只是他并不知,两人中只有他才是害怕的,顾水姚压根就不怕,不仅不怕,而且还是胸有成竹,有八九成的把握能够将这大夫人给医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