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肃要考功名的消息在整个安阳村传了个遍,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件事已然成为了安阳村的头号消息。
纪全和黄仁贵对此一无所知,从王肃家回来的时候也毫无所知。直到第二天,王肃下地的时候遇见了几个村里人。
整个安阳村也就这么大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什么事都逃不过大家的耳朵。
“哎虎子,听说你要去参加秋试,真的假的?”
“是啊虎子,你真的要参加啊,我听说很难的,齐家小哥都没考中,你行不行啊!”
两个中年人站在地里瞧着王肃,脸上满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这王肃也能去参加秋试?他只怕连字都不会写吧!
两个中年人此话一出,一旁路过的人也凑了过来。
眼里询问的意味,“嘿,虎子!听说你最近打算秋试,怎么以前也没听你说过啊!”
王肃闻言:“……”
这消息他从来没和其他人说过,唯一说过的就是自己亲近的几个人,村长一家人倒是不会胡说,可纪全就不一定了。
他太了解这家伙,一激动这嘴就合不上,什么话都要往外说。
围着他问话的几个村民也不是那样容易就轻易散去的人,几人围着王肃就不肯走,王肃被围在他们中央仿佛被无数道目光看着。
“虎子,你就和我们说说呗,大家都知道了,难道你还藏着掖着?”一旁有人起哄道。
王肃淡淡看了那人一眼,知道这件事大家现在是都知道了,于是便道:“是,没错,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此话一出,周围站着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仿佛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几人神色古怪起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互相还看了看对方。
暗道这王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么?这么狂妄!
“虎子,你真的想清楚了?我是说……”挡在王肃跟前的人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看着他,目光在他身上游离,上下打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行的……”
王肃看起来的确和印象中的学问人不一样,个头高大,有时候看起来还怪凶,穿得也不像是个斯文人。
几人都觉得,学问人应该就和齐茂名一样。斯斯文文,皮肤白皙对人有礼,和他们这些庄稼汉子有天壤之别。
“我想得很清楚。”王肃回答,却觉有些可笑。
“以前怎么没听说你瞧那齐茂名那小子,这回也没考中,你真的行么?”
“是啊,好歹齐茂名也是自小就开始念书,耗费了不少心血都没能考中,只怕你去也是白费功夫!”
一群人心里想的倒也没藏着掖着,想什么就说什么。毕竟在他们的世界里,王肃就和他们一样。
一辈子就该呆在这里。
一辈子是个庄稼汉。
王肃目光冷了下来,“这是我的事,就不必劳烦各位操心,再者,我和齐茂名不同,我不是他。”
“可……”有人还不死心。
王肃迈着步子已经离开,面无表情看收回视线,“没有什么可是,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请各位乡亲不要再来打扰我,这是我自己的事。”
此话落地,他也完全离开了人群,不再去看这些人什么表情。
他个头高大,往日里笑吟吟的倒是平易近人,可现在突然沉了脸,黑漆漆的眸子里一点光也没有,瞧着怪瘆人。
一群人本还想着多说几句,可后来见他这样不说话了,莫名也不敢继续拉着他说什么,只敢几个人偷偷摸摸在背后议论。
“虎子这小子,还真是横啊,不就说两句嘛,怎么了!”
“就是就是,现在他这脾气也是古怪得很,说也说不得,真是没意思!”
几个汉子翻了个白眼,自讨了没趣,便也各自忙活去了。
只是这样的话并非只出现在了王肃耳旁,顾水姚在家里也同样听见。
一大早登门而来的村民无不是想亲口证实传闻的真假性。
“水妞啊,你家男人真的也要去考功名?”
“水妞啊,虎子行不行啊?如果不行,那可就是要闹大笑话的!”
“水妞啊,是不是你让你男人去的?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可得劝着点。”
似乎在所有人看来,王肃就是在痴人说梦。
考功名是什么人才能考的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唯一敢确定的是,肯定不是王肃这种人。
顾水姚在他们眼里看见了形形色色的目光,惊诧,好奇,不解,甚至还有嘲讽和幸灾乐祸。
她冷然一笑,“你们怎么就断定不行?各位乡亲,再说了这行不行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几个妇人闻言挑眉,似乎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过头了。
“我们也是好言相劝,你怎么就听不明白?难不成我们还害了你们不成?”
“是啊难不成还害了你不成?”
顾水姚挑眉,小脸瞬间板了起来,口气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客气,“各位婶子,这件事是我们家的私事,外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一大早的就来我家说这个,我还以为是找我瞧病来了,既然不是瞧病,那就就请各位婶子各自忙各自的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这,这……水妞,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其中一个微胖妇人皱紧眉头瞧着她,当即就急了。
“怎么?难道我说得有错吗?这是我们的私事,还请各位不要妄自非议才是。”她自己被非议倒是还能姑且忍忍,可是这些人竟然这么说王肃,她忍不了。
她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小脸阴沉得厉害,看得人心里发毛。
“可,可我要瞧病的啊,你这赶我走了,我怎么办?”那妇人的确是来瞧病的,一想顾水姚要赶人走,气焰瞬间就小了不少。
顾水姚这里瞧病便宜又方便,村子里的人早就习惯了,哪能说不医治就不医治。
且不说距离问题,就说这看病需要的银钱问题,那就是最头疼的事。
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还要去更贵的地方瞧病,这不是折腾人么!
“那既然是来瞧病,咱们就只说瞧病的事,我们家的私事还请各位不要再提,你们说成么?”
顾水姚小脸一板,这眸子就锐利起来,几个人的气焰又小了几分,心里虽然嘀咕,可到底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