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姚话音落地，却是不敢去看王肃的脸。
忐忑不安，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焦虑。
双手紧紧攥着王肃的衣服，她紧张极了。
从未想过孩子来得这么快，让她措手不及。
可她并不知道，在她垂眸不敢的那瞬间，王肃的眼多亮。
下一刻她便突然从床上腾空， 被王肃打横抱起。
“你干嘛！放我下来！”
她惊慌失措，赶紧搂住他脖子，吓得低呼不已。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
王肃抱着她在屋里转了个圈，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水姚！”
顾水姚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句，当即抬起头来。
“你，你觉得怎么样？”她水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王肃，心砰砰乱跳。
王肃抱着她笑得合不拢嘴，“自然是高兴，我求之不得。”
顾水姚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心里的不安也平静了不少。
至少，他是喜欢的。
王肃将她横抱在怀里迟迟不肯放下，转身就走到了屋外，一脸兴奋对候氏道：“娘，娘！水姚有了！”
顾水姚大窘，羞红了脸，“哎，你放我下来，小声点啊！”
就差敲锣打鼓四处吆喝了，她被他闹得头晕。
可王肃却一点也不觉得那里不好，即使是抱着她死死不肯撒手，“水姚，我好高兴，你以后再也跑不掉了！你有了我的孩子，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顾水姚脸更是红润，只好咬牙道：“你不顾忌我，也该顾忌孩子吧？这样很危险！”
王肃这听了才肯放下她，刚是放下，那屋里候氏就出来了，脸上也挂着满满的笑意。
“水姚，可是真的？你真的有了身孕？”候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就只穿了中衣出来，可见她心里多急切。
顾水姚红着脸点了点头。
候氏脸上的喜色更甚，拉着她连连说了好。
“好好好，日后啊你就好好养胎，家里的事就我来便是，也别再这么操劳，身子要紧！”
“还有既然有了孩子，咱们家里也该吃点补身子的东西，你这是头胎，务必要更小心！”
顾水姚被说得面红耳赤，感觉脸都在发烫。
什么意思？还头胎？
以后这是还要她生？她又开始怕了，不敢去想日后。
按照这个时代她所见的人家，生个三四个那是疏松平常，更别说能生的。
虽然儿女成群这事听起来很圆满，很美好，可生这么多，对女人而言并不算友好。
她想到这就头疼，索性先不想这些。
一旁王肃也随之附和候氏，那可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怠慢了？
于是对顾水姚当即约法三章，不能太劳累，不能走也远路，要多吃点。
顾水姚：“……”
这是在养猪么？
可是很显然王肃比她自己更重视这个孩子，当天晚上就将床边他念书的桌子给搬到了角落，给床边腾出了好大一个空位。
房间里任何带角的东西都给他搬了出去，被子也被他加厚了一层。
顾水姚：“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
王肃却根本不停，继续忙活，“这怎么能不紧张？你若是有个磕着碰着了，我做什么都不安心……不如早些准备好，让你一直都踏踏实实的……”
王肃铺好辈子，再将她抱上了床，“还硬不硬？”
顾水姚摇了摇头，摸着自己那边厚厚的床褥，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其实已经很好了，干嘛这么麻烦？”
现在搞得她就像是个废物，什么都不能做那那样，她觉得王肃似乎比自己紧张。
不过这种被人紧张的感觉很好，让她足够安心，安心到能完全交出自己。
王肃在房间收拾妥当，已经夜深，可他并不着急睡，而是去了外面给顾水姚端了一盆热水给她泡脚后，这才准备休息。
几乎什么都不用她开口，他都会准备。
哪怕是一件小事，他也会做的很用心。
就连睡觉，也要将她抱在怀里，明明是寒冬，可她却觉得一点也不冷。
王肃的手很大很暖，轻轻搭在她腰间，覆在她小腹上，又不觉翘起了嘴角，“那天我看见你抱着那刚出生的孩子，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有孩子该多好。”
孩子小小一个躺在她怀里，她那时的目光温柔得不像话，让他突然很想，很想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顾水姚窝在他怀里露了笑意，不过很快笑容就消了几分，“可，你还要秋试，难道就不担心这件事耽误了你？”
王肃闻言一愣，“怎么回事耽误我？为了你和孩子，我会更加用心，更加努力，这日子才更有奔头。”
“可若是咱们家没那么多银钱……”
“我白日里都会去干活，养我们一家不成问题！”
“可你这样会很累。”
“那我也是心甘情愿，你是我媳妇，我就该养你。”
“……”
顾水姚咂舌，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能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久久没了话语。
她周围全是属于他的气息，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他都是她最坚强的依靠，她转身抱住了他，笑着叹了口气，“你把我惯得无法无天，以后可怎么办？”
王肃低笑，也轻轻抱住了她，“能把你照顾好，娇惯你，这不挺好？”
“娇惯了就会无理取闹，你不怕？”
“怕什么？你是我的媳妇，就该被惯着，我乐意。”
说罢便是低了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得不像话，又是低笑，“以前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无故受了很多委屈，那时候我就在想，有朝一日我若是能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委屈，那就是我最大的本事。”
“后来我想到了考功名，我考功名出人头地后就带你离开这里，你不该跟着我受罪，我也不甘让你受罪。”
顾水姚感动得说不出话，只能抱着他。
她知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而她也完全不必有担忧的必要。
只要有他在，她就格外安心，而今晚尤其如此。
沉沉睡去，一夜无梦，醒来之后刚出房门，就闻见了一阵饭香。
候氏端着粥出来，笑得如三月阳光：“起来了？赶紧吃饭吧！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