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姚在沈老面前没什么避讳，忍不住惊叹一声， “那现如今那乔大娘每日都带着那素素在村里露面，也是因为这件事？”
沈老点了点头，“算是如此，那刘阿贵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着急抱孙子，想来这件事会尽早给办了的。”
顾水姚闻言，眉头不觉拧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沈老，刘阿贵家里很着急要孩子？”
“可不是很着急？”沈老拿着顾水姚手边缝制好的小衣裳细细打量，不假思索道：“他都老大不小了，家里双亲等着娶媳妇抱孙子，这事错不了。”
说完这话，她便又说起了顾水姚缝制衣裳的事上。
顾水姚没有再问下去，却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那素素身子并不太适合有孩子，需要好好调理一番或许还能行，难道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就已经瞧好病了不成？
沈老在家里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离开之后顾水姚才回过神来，想着之前乔老婆子说过的那些话，再联系现如今的情况，她不得不怀疑素素一家人的目的。
然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村子里就传来了素素又要嫁人的消息。
乔老婆子对顾水姚没什么好感，所以这回成亲邀请人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来和顾水姚说，而是绕过坐在门口的顾水姚，径直进屋告诉了候氏。
素素就站在门口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尖，仿佛很是害怕顾水姚。
顾水姚也懒得和她多说什么，那乔老婆子就跟见了仇人一样看着她，她说什么都是自讨苦吃。
何必去招人嫌恶，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不好么？
乔老婆子从屋子里出来，经过她的时候没有由来一声冷笑，用眼光睨了顾水姚一眼后，这才昂着头叫上了门外的素素，“素素，咱们走！”
素素偷偷看了一眼顾水姚，连忙应下，紧紧跟着乔老婆子，很快离开了这里。
候氏从屋里走了出来，瞧着顾水姚道：“水姚你去么？过两日素素成亲，说是要办流水席。”
顾水姚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我身子不方便，娘你去就成！”
候氏想想也是，于是便应了她说的，待到素素成亲的时候自己便去了。
因着顾水姚不去，王肃也没有去，所以整个王家也就只有候氏去捧场。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乔老婆子虽然心里不舒坦，但却觉得那女人不来也好，免得来了看着就胸闷生气，还不如不来。
沉寂了许久的村子终于有了一丝喜庆的意味，又再次热热闹闹起来，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去。
乔老婆子欢喜得不得了，终于给素素找了一个好婆家，她日后没了也能放心。
她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脸，张罗完这个又去张罗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村子里有人小声嘀咕，在这喜气洋洋的大好日子里，议论起了心里的疑惑。
“哎，这素素不是嫁到别的村好几年了么？怎么突然就和离了？”
“听说是因为那个男人没办法生孩子，为了不耽误她，于是便和她和离，为她以后着想着呢！”
几个妇人围着桌子小声议论着，眼里满是对于未知的期待。
有人有几分怀疑，于是问道：“真的假的？还有这种事？”
之前的那人语气格外肯定，眼睛瞪得大大的，紧接着又道：“就是真的，你们只是不知道罢了，我亲耳听见乔大娘说的还能有假？”
一桌子的人听了这话，似乎才相信几分。
“难怪她这么几年肚子一点没动静，原来是男人不行！”
“可不就是，说是那个男人也舍不得素素，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便忍痛放了素素离开……说起来，素素也是个可怜人，女人没个孩子，这以后的日子靠谁？”
“是啊，靠谁？不过还好，现在和刘阿贵在一起了，肯定不久就能抱一个大胖小子！”
一桌子妇人呵呵直笑，也就没有去深究这件事，转而说起了别的。
一家欢喜一家愁，乔老婆子对外宣称素素是和之前的男人和离，而不是被休弃，这样一来也算是挽回了些许颜面，日子过得不知比齐家要好多少。
柳氏如今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弱得很，家里没钱，这回来来凑热闹也是免费请她来的。
她就坐在这群人的旁边，插不上一句嘴来，整个人显得格外落寞。
一群人瞧见柳氏白着脸大不如前，便将话题放在了她身上。
要知道齐茂名也是二娶，可娶来的却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柳月梅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这回也没往好了说，本意是想帮她出出气，骂几句。
可哪里知道，柳氏越听脸越白，最后却气得浑身发抖，不得已赶紧离开了这里。
乔老婆子瞧见她这模样，赶紧追了上去，将她给拦住，“茂名他娘，你这是去哪里？马上就要开饭了！”
柳氏白着脸摇头，忍着胸口的怒意僵硬道：“我胃口不好，就先不吃了。”
乔老婆见她脸色却是不好，于是便担心地多问了几句，“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那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会儿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柳氏闻言一怔，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突然满满都是感动。
两人之前关系就不错，只是后来走动得少了也就不比之前熟络。
现在乔老婆子竟然主动关心起她来，让她心里暖暖的感动得想哭。
这么多年来，这时候她仿佛才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善意，眼里瞬间积满了泪水，“我，我还是不吃了，乔大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乔老婆子笑道：“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你回家等着，我一会儿就给你送过去……”
柳氏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好歹算是点了头，她缓缓走了回家，刚进门就恍惚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她循声一瞧，却发现她那屋子里压根没有齐茂名的影子，床上只有孩子一个人。
柳氏赶紧上前抱起了孩子，在屋里叫着齐茂名的名字，“茂名，茂名，你怎么不看着孩子？”
屋内齐茂名崩溃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听见候氏和孩子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他恨不得撕碎桌上的所有册子。
这日子没发过了，没法过了！